“我愛誰,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
“可是我愛你”
夜楚幾乎衝口而出,沒有一秒多餘的考慮,就像是一種本能,因爲這句話,他在心底已經不知道對她說過多少次。
冷寒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臉上,她甚至不敢眨眼,生怕錯過他此時的每一個表情。
她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的眼睛,那麼急切地想讀懂他眼睛裏的東西。
她聽錯了嗎
他在說什麼
她沒有聽清。
他能再說一遍嗎
就像是心有靈犀,夜楚看着她的眼睛,重重地重複着:
“我愛你,冷寒”
夜楚的心中情潮翻涌,所有的愛都隨着這一句話傾泄而出。
原本以爲,這句話牽扯到那麼多東西,他的自尊、他的身份、她的態度
卻原來,這句話是如此簡單,伴隨着這句話的流出,他的身心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舒暢。
他愛她,不知從何時起,他就愛上她了。
他愛她的倔強,他愛她的冷漠,他愛她的堅韌,他愛上了她的一切
早知道她的冷漠會讓他無法自拔,當初他就不應該去招惹她,到頭來,卻是自己跌入了愛的深淵。
他孤獨地站在深淵裏,等待着她的救贖。
他癡癡地望着她,盼望着她向他伸出一隻手。
不是她將他拉上去,而是他要抓住她的手,將她一起拖下來。
如果這輩子,他註定要在愛的深淵裏徘徊,那麼這個深淵裏,必須有她
她真的在望着他,癡癡的,怨怨的,他說的是真的嗎
他說他愛她,今天中午,他要對她說的,也是這句話嗎
他真的愛她嗎
他的愛真的沒有一點雜質嗎
如果愛她,爲什麼要騙她
如果愛她,爲什麼在這5年裏還要不停地與其他女人約會
如果愛她,爲什麼會有妮亞
爲什麼他不在5年前跟她說這句話
爲什麼他不在巴黎跟她說這句話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身邊的人,都讓她好混亂
她終於如願地聽到了這句話,卻不是那個心情了。
現在的她,沒有辦法接受他,因爲太多的不確定,她需要時間。
鍾浩然攬着她的肩膀,輕聲地說:
“冷寒,我們進去吧。”
夜楚冰冷的眸子,此刻跳動着愛的火焰,他深情地注視着她,期待着她的迴應。
愛,是需要回應的,是需要共鳴的
可是,冷寒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沒有一句話,沒有一個眼神,她就這樣跟隨鍾浩然,走進了自己的家,把他關在了門外。
夜楚擡起了手,他想敲開她的門,可是猶豫中,他還是放下了。
或許他太唐突了,他應該給她時間,給她時間消化曾經的傷痛,更要給她時間接受他的愛。
冷寒在門裏靜靜地等着,她害怕聽到敲門聲,而心裏另一個聲音卻在吶喊着,敲開門,把我帶走吧
人就是這麼奇怪,當你期待愛情的時候,總是盼望着它向你靠近;而當愛情真正來臨的時候,你又開始懷疑它的真僞。
良久,門上都沒有聲音,冷漠卻從窗子看到夜楚發動了車子,走遠了。
“媽咪,那個帥哥走了。”
冷漠嘟着小嘴,指着窗外,頗有點遺憾的意味。
鍾浩然走到冷漠身邊,俯下身子,問他:
“漠漠,喜歡剛纔那個帥哥嗎”
冷漠撇撇嘴,頷首擡眼,問:
“我說喜歡,你會生氣嗎”
鍾浩然摸着他的頭,笑了,小孩子雖然天真,卻有着自己的想法。
因爲冷漠之前說過喜歡鐘浩然作他的爹地,現在又說喜歡別人,他怕鍾浩然會生氣。
鍾浩然的笑有點苦澀,小孩子的感情最真,任自己做得再好,再像一個爹地,也比不上夜楚的一個棒棒糖,那是血脈相通的感情,誰也比不了
“不會,漠漠很真誠,沒有人會對一個真誠的人生氣的。”
鍾浩然又問,
“漠漠,告訴浩然叔叔,你還喜歡浩然叔叔嗎”
冷漠見鍾浩然還是一臉笑意,於是高興地說:
“當然喜歡那個帥哥和浩然叔叔,我都喜歡”
冷寒看着冷漠天真的模樣,淚終於禁不住流淌下來,她別過臉,擦去了淚水,向冷漠道:
“漠漠,去找安玩,媽媽有事要跟舅舅談。”
“不是舅舅,是浩然叔叔,他又不是媽咪的親哥哥,媽咪以後不能亂叫。”
冷漠大聲地抗議,能糾正大人的錯誤,總是讓小孩子信心倍增。
冷寒把目光移到鍾浩然臉上,她知道,這準是鍾浩然告訴冷漠的。
鍾浩然調皮地笑笑,聳肩,一臉無辜的樣子,讓冷寒無法生氣。
冷漠跟着安去了自己的遊戲房,客廳裏只剩下冷寒和鍾浩然。
冷寒一臉的無奈,靠在客廳的門上,說話也顯得有氣無力,似乎剛剛經歷了一場風暴:
“對不起,剛纔利用了你。”
鍾浩然站在她的面前,同樣的無奈:
“我知道,其實是我提醒你利用我的,但我不覺得是利用,因爲那是我心裏一直想的,我想做冷漠的父親,只不過在一個合適的時間、合適的人面前再一次提了出來。”
鍾浩然無奈,是因爲愛這個女人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他不介意被她利用,怎樣利用都可以,只要她認爲有必要。
冷寒尷尬地別過了臉,她怎麼會不明白鍾浩然的心意,如果世界上沒有夜楚,鍾浩然也許會是她的選擇。
可是人生就是這麼的戲劇化,當你剛剛想要放棄的時候,它又偏偏給了你希望。
夜楚的一句“我愛你”,抵得過鍾浩然曾經爲她做過的所有,她的心又爲此搖搖欲墜了。
對鍾浩然,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態度:
“浩然,別開玩笑了,你知道,我現在心裏很亂。”
鍾浩然知道,冷寒很誠實,她現在真的很亂。
一個曾經在她的生命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的人,一個她愛着的人,現在親口說愛她,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