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逐風雲 >第8章流落臨江村
    江水湍急而且涼,秦河兩腳使勁踩水,好讓自己始終浮上來,左邊肋骨斷了,水壓下陣陣作痛,棄了戰刀,雙手作槳邊划水邊怨恨那暗施殺手的老頭心想他一副老實相,卻卑鄙無恥地對自己一個小兵偷襲,簡直辱沒了高手的身份同時感到後怕,他僅是隔着空氣拍出的掌力,就令自己身受重傷,若是剛出現時便擊在身上,這時候哪裏還有命在武功高手和普通戰士比較,簡直就是天與地的差別,但是像他那麼高深的武功,同樣被人砍下手臂,瞧他半死不活的模樣,便覺解氣,顯然大楚也有高人制得住他邊划水邊想,忽然一個浪頭蓋下來,不禁喝了好些江水,體溫驟降許多,身子不禁一陣寒顫。

    載浮載沉順流而下,沒多久已漂去數裏,戰場早已遠離視野,體內曾經奔流的熱血漸漸變冷,傷口於是開始異常的痛,又一口大浪撲來,使勁掙扎出水面,身體上的痛苦尚能忍受,無奈的是氣力即將用盡,急流中感覺兩腳麻木,只好揮舞着手與浪涌抗衡,可是已被捲到江心,要想游到岸邊卻十分艱難,水流勢大一點都由不得自己。

    又流經數裏,喝了飽飽一肚子水,眼看着沉默的落日,彷彿見着自己垂死的生命,黯然間感傷,戰場纔剛逃命,又要在江裏餵魚想到自身無親無故,無家可歸,不禁悽惶地恨起老天爺,若是有些許慈悲之心也不會這樣對待自己這時突兀地涌起股激流,剎那間被捲到江底,拼命掙扎許久才浮出水面,腦子昏昏沉沉的,氣差點沒憋住,幸虧從小在河裏游泳,尚識些水性,迷糊中見塊朽木適時流經身邊,急忙張手抱住

    聽到雞叫的聲音,秦河猛睜開眼,記憶依然停留在恐慌的大江中,一下便從牀上彈起,不料脅下傳來劇痛,忍不住一聲大叫,回身躺倒時又是陣疼痛難忍,發現已不在水裏,大呼口氣,才放下了心。

    這是個安靜的小房間,雖然不大卻很簡潔,自己睡的木牀墊着被褥,身上蓋的毯子散發幽幽清香,掀開後見身上綁着許多布條,回想江中漂流的經歷,奇怪這在哪裏,是什麼人好心救了自己想要爬起來,肋下斷骨卻不肯輕饒。

    這時門開了,一個女子快步走進,雖粗布淡妝,卻甚是皎白秀麗。

    “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女子高興的說,露出純真的笑容。

    “嗯是你救了我”秦河輕聲問道,然後靜靜看着她。

    “我和爹那天清辰在打漁,還以爲捕了條大魚呢”女子玩笑般說着,將手中針線放在牀邊凳子上。

    “謝謝你,還有,謝謝你爹,他呢”秦河幸慶,想必是自己在水中漂得久暈了,幸虧遇上這對好心的漁家父女。

    女子微微一笑,潔白的手背在他額頭探了下,隨即從盆子裏取塊溼布敷上,“不用謝,我爹人很好的,他每年都救好多人嗯,如今又打漁去了,”說完看了眼秦河,見他正呆呆注視自己,白晰的臉上不禁緋紅。

    秦河沒意識到這樣很失禮,而且對方還是個年輕女子,他定晴看着,感激之餘不禁在想:怎麼漁家的女孩也可以這樣白,就像村後山溪裏的那塊白玉壁一樣,見她要走,忙叫住,“哎先別走,真的很感謝你們救我,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還有這兒是哪裏”

    “行了你已經謝過了,這裏,是梵國啊我們漁村叫臨江村,我我爹叫蘇有餘,”女孩笑起來很好看,卻只是說了她爹的名字,因爲按照習俗自己名字是不能隨便告訴人的,更何況對方還是個青年男子。

    秦河大喫一驚,想不到竟然在江漂了那麼遠,當下楚梵兩國交戰,梵軍逐漸深入楚國境內,自己反而流落到梵國,一向覺得梵人殘暴兇惡,想不到眼前女孩卻這麼溫柔善良,還有她爹,似乎也不是壞人見她突然露出羞澀表情,感覺奇怪,他不知道天逐大陸每個地方都有各自風俗,在此地如果這樣問一個女孩名字,是有提親的意思,他卻仍然一個勁的追問。

    “你叫什麼名字我們年齡看着差不多,不知是你大還是我大些。”突然憶起村裏同齡的人,心裏其實非常渴望與人相交,可惜這些年除了兩個不怕死的老頭,幾乎沒人敢和他說話,更別說能有朋友了。

    女孩看了眼他,佯裝怒道:“當然是我大”說着便要轉身離開,秦河心想她父女是自己救命恩人,以後有機會定當報答,怎能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他動作迅速一下便捉住了她的手。

    “好吧,你大就你大,怎麼連名字也不能讓人知道”一本正經地說着,忽然起了童心大聲叫道,“哦我明白了你肯定是做了什麼壞事,所以不敢讓我知道”

    “誰做壞事了”女孩瞟一眼他,忙抽出手來。

    “那爲何不敢說啊我小時候偷家裏的酒,回去後也是不敢說的”秦河笑了,思緒彷彿回到了從前。

    “原來你自己纔是個壞蛋從小就偷偷喝酒了”

    “不是我是偷出去給別人喝的”

    “哼我信纔怪了,爲何要偷給人家呀”

    “是真的因爲說來話長以後再告訴你吧你都還沒告訴我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蘇惠,今年十七,滿意了吧那你叫什麼”女孩似乎鼓足勇氣才肯說,她其實也沒什麼朋友,臨江村只是蒼江邊上一個小小漁村,住着七八戶人家,平日裏找個有空聊天的人都難。

    “我叫秦河,今年也是十七,嗯你幾月的”

    “幾月問這個做什麼”蘇惠心裏突然怦怦亂跳,還是輕聲答道:“九月”

    話說完便嚇了一大跳,因爲秦河立馬大聲接着,“太好了我八月,剛好比你大”原本他還擔心自己較小,似乎那樣在她面前感覺便矮小了。

    蘇惠見他熱情如火的樣子,急忙轉過身,心底忐忑,這像是提親時纔會有的情節啊,這人怎麼才見了面便要問人家八字待會怕是到生辰了臉上忽的一陣發燙,忙道:“我去給你取藥”邊說邊匆匆離開。

    秦河看着她窕窕的身影,忽然想起了林雪兒,雖然兩人背影有些像,但那魔女兇巴巴的,殺人不眨眼晴,哪有蘇惠這般平易近人,想到她們都是梵國人,猛然記起一事,驚得險些摔下牀。自己是楚國人,當時身上仍穿着楚衣,如果有人看見了舉報,恐怕是插翅也難逃。

    “軍服軍服在哪”

    匆忙環視周邊,卻不知放在何處,牽動斷骨傷處,疼得冷汗直冒。

    門又開了,蘇惠臉色恢復如常,端着藥碗快步前來,見他焦急痛苦的樣子,關切地問:“你怎麼了傷口還在疼嗎”

    秦河皺眉,低聲說:“你知道我的衣服在哪裏嗎”

    “你那件衣衫破得不能再穿了,待會我取件爹的給你,哦我明白你擔心什麼沒事的你的軍服我早拿去扔了”

    “你們知道我是楚人”秦河緊張的看着,見她點頭,於是問:“那爲何還救我”

    “爲何不救楚人、梵人都是人,國家戰爭,是那些君王決定的,關我們老百姓什麼事,”蘇惠娓娓說着,似乎一點都沒介意他楚人身份。

    “你我”秦河愕然不知說什麼好,在他心裏原本恨透了梵國人,認爲他們毀去了守望村,毀了自己一切,同樣的梵國人也應該仇恨他們敵國的人才對。

    “其實我們一點都不希望打仗,我哥參軍去了兩年,如今仍沒半點消息”蘇惠黯然說着默默將藥碗放在桌子上。

    “你哥是梵人”秦河震驚,一下便想到屠戮村民的梵軍。

    “嗯,”蘇惠口裏應道眼中忽然懸着淚珠,“我還記得他最後離家時的模樣”

    兩年沒消息秦河尋思,時間那麼久怕是早已死了,不久前自己傻傻的誤上戰場,覺得在那裏死亡是件多麼稀鬆平常的事,如果在以前還不是孤兒,或許他會衝口說出內心想法,可是歷經數次劫難,明白生死離別帶來的苦痛,給人留些希望也是好的,看見她傷心痛苦,感同身受也很難過,腦裏忽然閃過刀光劍影的畫面,死傷在自己刀下的梵人也有不少,萬一其中有個是他哥哥唉想着不禁一聲長嘆。

    “其實我都料到哥可能已經死了,可是爹始終不願相信,每天都有順江漂流的士兵屍體,他總會去撈起來看看,就怕其中其中一個是他”蘇惠說着,眼眸已滿是淚水。

    “他”秦河一呆,忽然感慨萬千,“你爹就是這樣將我撈起來的”

    蘇惠點了點頭,“開始以爲你死了,後來覺得還有氣,便背了回來”忽然含着淚珠哀怨的望着秦河,似在詢問又似在自言自語,“你們爲何要打仗”看更多 威信公號:hhxs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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