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居民或許有不少無辜之人,但那些大戶則是求仁得仁。有個詞怎麼說來着,叫“毀家紓難”,大家都是蜀人嘛
德陽遭劫的消息傳到雒縣後,黃恩是滿心愧疚,一個勁地責備自己當時怎麼不再堅持勸一勸。
而李克榕,只是冷笑一聲,便忙着準備應對即將到來的戰鬥。
來漢州之前,陳佑親口對他說,除非是要攻入綿州,否則他是等不到錦官府方向的援軍的,一切都得靠他自己。
當然,若真是到了不撤就死的程度,還是要撤退的。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真到了要上戰場的時候,陳佑可不嫌人多。
初六,全師雄領兵至雒縣,當天沒能攻下縣城,次日便開始驅民攻城。
全師雄現在已經陷入絕境沒糧了
只能說無巧不成書,之前錦官府諸縣到處買糧,漢州這些大戶也賣出去不少,左右也快到夏收季節了,留在家中的糧食不多。
再怎麼搜刮,也不夠全師雄這近萬人喫。
偏偏李克榕心狠,德陽、雒縣附近即將成熟的糧田都被一把火燒了。
剩餘的糧食只夠軍隊喫三天,而裹挾的民衆已經餓一天了
“啪”
將手中文書一把摔到桌上,全師雄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大軍已經被攔在雒縣城下三天了
即便他心狠將德陽民衆家中米糧都搜刮上來,也不夠大軍食用。
而驅民攻城,也就是一開始宣佈破城之後分發糧食錢銀才讓那些人有了些戰鬥力。
但一天沒喫飯的民衆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兩次攻勢受挫,基本上就不堪大用了,留在這裏圖添隱患。
要知道,他今年還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經是一州校尉了
即便身爲降將,但現在可還是亂世,只要仔細鑽營,憑藉他的能力混到身披紅袍不是妄想。甚至運氣好一點,突破到三品也不是不能遐想一番的。
只可惜抵不住自己有豬隊友親信下屬一直在勸他起兵,還經常和知州的親信硬頂,愣是讓他這個漢州校尉不容於知州。
若不是此人在戰場上多次用身體掩護全師雄,早就被全師雄一刀劈了。
而那個知州是由軍漢轉來的,也是個暴躁脾氣,被全師雄下屬削了面子,就拿全師雄出氣,甚至還想打全師雄妻子女兒的主意。
這一內一外兩方的豬隊友,就這麼逼反了全師雄。
此時處境不佳,全師雄再次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不由咬牙切齒。
說到這裏,我們來重溫這句話:人的一生,不僅要靠自我的奮鬥,還要考慮歷史的進程。
很顯然,全師雄就是被歷史的進程給帶坑裏去了。
長嘆一聲,全師雄站起身來。
他準備離開打不下來的雒縣,將驅趕過來的德陽民衆丟下,全軍轉向什邡,現在最重要的是能搶到糧食。
他就不信了,李克榕能有那麼大的決心將漢州諸縣城外糧田都給燒了
左右是個死,索性賭一把
剛剛下定決心呢,不等全師雄走出營帳,突然聽見帳外傳來喧譁之聲。
當即皺眉,一邊抓起兵器朝外走,一邊大聲喝問:“怎麼回事”
“將軍,似乎是流民營那邊。”
門口護衛的親兵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說出一個猜測。
全師雄面色不虞,沒有絲毫猶豫:“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