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合約老公別放肆 >第261章 你說呢
    靳喬衍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兩人的心境都大有不同。

    麻藥漸漸起效的那刻,靳喬衍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選擇成立博盾後,他就把腦袋別在了褲頭上,隨時都有性命不保的可能,保鏢這個行業,永遠都是身先士卒的。

    但那個時候,他沒有任何希冀,除了黃玉芬以外,在這個世上他了無牽掛,純粹是拼一次,能拉下鼎安替母親出口惡氣,自然是好事,死於非命的話,也無所謂。

    現在,他心中多了一個人,讓他放不下,也不捨得死,他還要看着她老去。

    翟思思在同治實習了一年,見慣了生死別離,本以爲就算這事落在她的頭上,她也能夠從容應對。

    人總有一死,尤其是對於醫學生來說,那不過是身體機能失去了運作的能力,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

    但靳喬衍中槍的那刻,她頭一次如此恐懼死亡的到來。

    回想起最初,她是非常厭惡靳喬衍的,威脅她該怎麼做怎麼說,然而到了現在,不知何時兩人的相處模式悄然變了。

    這幾個月來常常朝夕相處,若是靳喬衍突然消失,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她該做什麼,毫無頭緒。

    她好像,離不開他了。

    丹鳳眼微揚,靳喬衍收回手,嘗試着撐起身體。

    動了一動,牽扯到身後的肌肉,拉到傷口,失去了麻醉藥藥效,撕心裂肺的疼使得他不禁倒抽了口涼氣。

    劍眉深擰,將所有的勁道壓在右側手肘上,緩了緩勁。

    翟思思連忙起身,繞到牀鋪右側攙扶着他胳膊問道:你想幹什麼我幫你。

    俊臉往右側一偏,平日裏冷傲的星眸中染上一抹玩味:上廁所,你能幫我扶住它嗎

    接着,他滿意地看着翟思思火紅的臉一直燒到了耳根子,水眸中多了一絲窘迫和羞澀。

    靳喬衍輕笑了兩聲,推開她的手,身體往右一轉,右手一撐牀鋪,便下了地。

    半晌他洗了臉出來,原以爲翟思思還害羞地呆在原地,卻見她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輪椅,淺笑着對他說:今天天氣很好,要不要出去曬太陽

    無可否認翟思思的邀請很吸引人。

    但那張輪椅,怎麼橫豎瞧着他就是覺得不順眼呢

    只是中了彈,又不是殘廢了,她整得好像他完全沒有了自理的能力一般。

    本想照顧她的餘生,卻被她用餘生來照顧,這令得他有些不適。

    到底還是拒絕不了翟思思,他嘴上說着:我可以自己走。

    身體卻很誠實地坐上了輪椅。

    瞧着傲嬌的靳喬衍,翟思思莞爾一笑,沒再多說廢話,推着他走出住院部。

    正如她所說,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下午四點整,陽光不似中午般炎熱,在十月的涼風習習中中和了溫度,打在身上,暖暖的。

    易城最舒服的月份,就數這時候了,不冷不熱,不幹不溼。

    翟思思推着他走到花園中的一棵槐樹下,這裏比同治要大上些許,創辦的年份不同,綠化上也比同治要更勝一籌,站在花園中,身心舒暢。

    靳喬衍坐在輪椅上,鼻息間均是清新的氣味,身心得以放鬆。

    自從退伍後,他就投身於創辦博盾當中,但凡是工作需要,不分晝夜地忙碌着,另一方面還得和靳遠周旋,在鼎安任職,每一天都被行程塞得滿滿當當的,從未停歇過。

    現在中槍了,倒是有了歇口氣,感悟人生的機會。

    半眯着眼仰視藍天,讓陽光盡情地傾灑在臉上,他恍惚有一種想要遠離紛擾的想法。

    如果日後有一天,能夠像現在這般和翟思思同處在一片藍天白雲之下,感受着同樣溫度的陽光,吹着和煦的風,不再過問任何事,會不會是一種幸福的生活

    又或是,兩人到了白髮蒼蒼的遲暮之年,他推着她,或她推着他,每天就這樣靜靜地享受暖陽,該有多美好

    但他知道,這種祥和安定的生活,不可能有。

    他和靳遠、靳言的爭鬥是一輩子的事,哪怕鼎安現在倒下了,爲了翟思思爲了黃玉芬,他都必須把博盾繼續下去。

    博盾是最新鮮熱騰的大蛋糕,商業界內現在雖是風平浪靜,但並不代表沒有人在暗中等着博盾和鼎安鬥個你死我活,讓後漁翁得利。

    人類爲了金錢什麼手段都能使,爲了身邊的人能夠安然無恙地活下去,爲了翟思思能夠不再像以前那樣爲了金錢苦惱不已,他就是咬碎了牙齒,也必須強大下去。

    在他出神之際,翟思思從輪椅後方的袋子裏取出一個保溫杯,擰開遞到他面前,問:喝水嗎

    靳喬衍收起心神,接過保溫杯試了溫度後,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

    翟思思捏着保溫杯的杯蓋,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

    如果不是爲了救她,他也不會坐在這裏。

    潑墨微微動了一下,靳喬衍繼續擡頭將保溫杯中的水喝完。

    她還記得他在沙巴說過的話,那時他說過,她要是死了,他會很麻煩。

    還真是愛記仇,一句話記了他將近一年。

    不過反過來想,能讓她記那麼久,說明於她而言,他在她心裏還是有些份量的。

    思及此處,便沒有動怒,而是放下保溫杯,半晌,淡淡地問:走出來了嗎

    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翟思思狐疑地哎了聲,隨後看着輪椅,好一會兒纔想明白,他這是在問她從小女孩死亡的陰影中走出來沒有。

    所以,他之所以堅持着要她親自主刀,是爲了幫她嗎

    脣齒微張,她一邊提醒自己不要做無謂的幻想,對於靳喬衍來說,她以前是個擋箭牌,現在充其量是還有些用的棋子,棄之可惜。

    可另一邊卻又忍不住想入非非,試探性地問:你讓我主刀是爲了幫我

    他是在關心她嗎

    丹鳳眼一勾,腦袋靠在輪椅上,他仰視着她,薄脣慵懶地說:你說呢

    低垂着視線的翟思思水眸眨了眨,心跳越發的紊亂,靜靜地看着他那張俊美卓絕的臉,明明想要說什麼,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

    時間靜止得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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