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枝之到了沈元指定的包廂,沈元開的包廂很大,人也很多,男男女女都有,有摟着摸着的,有直接親到一塊去的。

    很吵。

    小圓臺上站着一個啤酒肚翩翩的中年男人,穿得倒是西裝革履,喝醉了抱着麥不放手,撕心裂肺地吼着風靡一時的雷曲。

    “你好啊。我親愛的枝之。”

    才一天功夫,沈元就換了懷中人的風格。他懶洋洋地靠在長沙發上,右手攬着一個皮膚特別水靈的小鮮肉。

    小鮮肉顏值不低,就是喜歡畫濃妝,眼角勾勒着細細長長的眼線,快要飛到天上去,他一個成年男人,卻穿着紅裙子和黑絲,沒骨頭似的倚在沈元的懷裏,嬌嬌軟軟地吸着沈元呼出來的煙氣。

    沈元見到寧枝之的那剎那,他臉色不變,似笑非笑地把抽到半路的菸屁股往茶几上的玻璃鋼裏一摁,狠厲地抓住小鮮肉的頭髮。

    小鮮肉喫痛,嗷嗷直叫。

    沈元蠻橫地親着小鮮肉的嘴兒,大手不停歇地在他腿上摩挲,眼見着就要脫掉懷裏人的網眼絲襪,進一步地做出限制級的動作。

    寧枝之面不改色,道:“沈元,我有事找你幫忙。”

    沈元仍沉浸在其中,吻得難捨難分,那媚眼如絲的小鮮肉還發出陣陣嬌軟的呻.吟。

    包廂的dj音樂分貝越來越大,沈元名義上的朋友,紛紛站起身來,樂開懷地發出調笑的噓聲。

    氣氛越吵越烈。

    “騰”地一下,背景音樂沒了,只在一瞬間,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包廂裏的空氣都沉寂了。

    就像即將達到沸點的熱水,被人突然關了火,那星點子仍再鼓吹的氣泡,也漸漸,被碾壓在水底下。

    萬籟俱寂,連沈元高超的吻技都變得滯澀,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親,唯有那小鮮肉毫不知情,完全化作一灘黏膩的水,任人揉捏。

    寧枝之拔掉了插頭。

    這場活春宮也變得冰冷和乏味。

    也就邰笛看得津津有味,大呼精彩,對系統嚷嚷說:“那個小鮮肉好萌啊,叫得我都想撲上去了。”

    系統道:“你有所不知”

    邰笛:“嗯”

    “你那啥的時候,和這男孩子叫得一樣嗲。”系統說,“不,比他還嗲。”

    “”

    邰笛總有種給系統看了無數次免費gv的即視感。

    寧枝之站在中央,迎接着所有人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道:“沈元,我想要你一件東西。”

    這戲沒法再演下去,沈元索然無味地丟掉懷裏的小鮮肉,小鮮肉軟軟地倒在地上雙臉潮紅,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他低頭,又爲自己點了一支菸,猛吸了一口,嗤諷道:“還會有你寧大男神得不到的東西。說說看,是什麼”

    寧枝之說:“致.幻.劑。”

    沈元以爲自己聽錯了,又豎起耳朵,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致.幻.劑。”寧枝之耐心地重複了一遍,補充道,“就是你上次給我橙汁里加的料。”

    沈元難以置信,問:“你要那啥子玩意兒做什麼誘.奸小騷gay”

    “不是。”寧枝之道。

    沈元對寧枝之的來意有了興致,他坐直身體,用指腹抹去舌吻殘留的水漬,眸光深處閃爍着趣味盎然。

    “你得說出原因來。”沈元說,“否則這種好東西,給了你,也是浪費。”

    坐在沈元身邊的一富二代友人,奇怪地瞅了眼沈元。一點致.幻.劑,對他沈大少來說,真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便宜貨,怎麼突然就變成了好東西了。

    寧枝之沒說話。他暫時想不出合適的理由。

    沈元又道:“你就回答是不是得了。”

    寧枝之嗯了一聲。

    沈元躺倒在皮質沙發上,好整以暇道:“你這致.幻.劑是給別人用的”

    “是。”寧枝之道。

    “女人”

    “不是。”

    “看對眼的人”

    “是。”

    這句“是”說得毫無猶疑的成分,如此坦蕩蕩和不避諱,讓沈元不由熄滅了心裏頭最後那點希冀。

    沈元定定地望着他:“寧枝之,你和我說實話。那天你喝了我下藥的橙汁後,是不是找到人消火了”

    寧枝之看了眼已然呼呼大睡的邰笛,心頭竟然涌起一陣莫名其妙的暖流,他道:“嗯。”

    沈元大火,站起身來,指着寧枝之的鼻頭罵道:“我當你是什麼貨色,不過也就如此,碰到一個男人就睡。你的潔癖呢被狗吃了嗎”

    系統悠悠地想,沒被狗吃了,是日上滋味了。

    潔癖什麼的,都變成浮雲了。

    寧枝之卻定定地說道:“碰上了對的人就睡。有什麼不對嗎”

    沈元氣急攻心,雙眼赤紅,捂着心口的位置,頹然地倒在沙發上。他瞥了眼那些半熟不熟的圈中好友,那些看戲的人見他看過來,忙假裝各做各的事,撇清干係。

    他覺得很悲哀。窮極一生,沒有人真心喜愛他。

    小鮮肉爬到沈元的腳邊,雙膝跪地,軟綿綿地倚靠在沈元的膝蓋上。沈元算是雙性戀,但喜歡過的男人惟有寧枝之一人,會找來這個小孩兒,也是一時貪玩,後來當衆親他,也不過是爲了氣寧枝之。

    結果非但沒氣到寧枝之,自己倒是被弄得心灰意冷。

    沈元下意識地揉着他深黑色的柔軟髮絲,心感累極,半閉着目,問:“你真喜歡那人”

    寧枝之說:“喜歡。”

    沈元道:“不過是支致.幻.劑而已。你想要就給你吧。不過寧枝之,我們好歹發小一場,有句話我得勸你。喜歡一個人,就正大光明地追,別像我一樣,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沒用的。”

    寧枝之也不辯解,只是說:“不是一支,我要很多支致.幻.劑。”

    稍頓,他又說:“有可能不夠用。過段時間我再問你拿一批。費用你說,我不會拖欠的。”

    很多支

    有可能不夠用

    過段時間再拿一批

    饒是知曉實情的系統,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寧枝之的形象恐怕要徹底消失殆盡了。

    “”沈元驚住。

    在一旁圍觀全程的某富二代也差點從沙發椅上掉下來,他抑制不住地插嘴道,“帥哥,用這麼多,你不怕自己精盡而亡,也替你家那位想想啊。這致.幻.劑是有副作用的,而且副作用還不小,不能經常用的。”

    副作用。

    寧枝之皺了皺眉。

    沈元揮手,他那躲在一邊的小個子助理灰溜溜的出現,正是之前在麗皇門口的槐樹下醒酒的男人。

    沈元在助理耳邊低語幾聲。一揮手,助理就關上了包廂的門。

    不久,助理回來,帶來一個小箱子。沈元往寧枝之的方向擡了擡下巴,助理立刻會意,屁顛屁顛地把這裝滿致.幻.劑的小箱子交給了寧枝之。

    寧枝之從助理手裏接過這神奇的變人藥,心裏那塊沉重的石頭落地。

    他對沈元說:“我欠你一個人情,日後你需要我幫什麼忙,我盡力而爲。”

    沈元嘲諷地嗤道:“看來你還真喜歡那個人啊。以後我能見見他嗎”

    寧枝之想了想,道:“可以。”

    沈元擺手,陰陽怪氣地說:“我還不瞭解你。你每次露出這種表情,都是口是心非,可以的潛臺詞就是不可以。犯不着,你自個兒金屋藏嬌着吧。我不稀罕。”

    寧枝之對上沈元的眼眸,對方嘲諷的眸光裏藏着微不可查的悲傷,像一層淺淺的翳,永不消磨地結痂在深處。

    沈元又抽了一支菸,菸灰缸裏滿是倒着的菸頭,嗆人的煙味瀰漫整個狹窄的空間裏。

    他那隻攜着煙的手,無可避免地顫抖着。

    “寧枝之,我我們還是朋友嗎”

    沈元低着頭,不敢給他看自己的表情。

    寧枝之道:“如果他不介意的話,可以。”

    沈元原先只是有些羨慕寧枝之喜歡的這人,現在卻已經上升成了眼紅。

    邰笛睡得不舒服,有些要轉醒的跡象。

    寧枝之迫不及待地想重新見他變人的模樣,匆匆和沈元告別,就從麗皇的地下車庫裏,找到昨天他白天停在這裏的車。

    他這次吸取教訓,找了個紙袋,把之前邰笛變成人時穿着的衛衣墊在裏頭,軟軟的,很適合睡覺。

    寧枝之就讓邰笛窩在裏頭,把它連同紙袋放在後座。

    沒過多久,他後悔了。

    寧枝之提起沈元交給他的鐵盒子,掀開盒蓋,裏頭齊整地排列着他需要的試劑。他深吸一口氣,將試劑倒出一些在手心裏。

    他空出另一隻手,稍微做力,揉着邰笛的狗頭。它抽着溼漉漉的鼻頭,幽幽地轉醒,醒來便看到伸在他面前的手心。

    “快喝。”

    邰笛的腦子還迷迷糊糊的,但還是憑着一絲機智猜出了這是從沈元那裏要來的神藥。

    它不自覺地朝着寧枝之的手心嗅了嗅,試探地伸出厚厚的舌苔,舔了舔那無色無味的液體。

    才舔了一口。

    邰笛的腦海裏突然映出一個可怕又隱隱期待的想法。

    寧枝之這會子讓他喝致.幻.劑,難道不知道它裏頭有催情的作用嗎

    明明可以把他帶到家裏,再讓他變回人。

    卻偏偏要堵在這口子上。

    邰笛心道:“難道寧枝之想要嘗試一次車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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