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笛已經預想過這份工作會很辛苦了,卻沒想到能苦到這個份上。六點醒來徒步過去工作,晚上九點才能下班。要是工作量不多就算了,可他們一堆老員工盡欺負邰笛這個新來的,什麼髒活累活都讓他擔着。
他不肯,別的老員工就說要把他中午都要回家的習慣告訴負責人其實這份工作中午休息時間是很短的,大多數人都在工地解決用餐習慣,而邰笛趕着要去給魚澀榨胡蘿蔔汁,順便秀一秀存在感,就瞞着負責人,中午跑回家用餐。
那羣倚老賣老地員工們仗着手裏頭有邰笛的把柄,把自己該做的活都往邰笛身上壓,自己優哉遊哉地睡在搖椅上喝茶聊天。
這樣下來,還沒過兩週,邰笛一個水靈的小鮮肉,就被曬成了皮膚烏漆墨黑的小臘肉,特別是晚上睡覺前脫掉衣服他那被上衣掩蓋住的皮膚還是一如既往的白皙,而沒有衣服遮擋的部位就被曬成了煤球,形成明顯的黑白差。
連繫統看了都說:“你看看你,好好的嫩草被曬成了梅乾菜,我要是魚澀,也下不了口。我說你做這些圖什麼呢浪費時間去工作,結果曬得越來越醜,顏值直線下降,這對攻略魚澀有什麼直接性作用嗎”
一直以來,邰笛都挺在乎自己的臉的。可最近,他連鏡子都不敢照,就是怕早上醒來一照鏡子,看着個滷蛋似的臉張嘴就是一口大白牙,他會難過得哭出來。
可沒辦法啊,他當初一時衝動,覺得雖然都是遊戲人間,但也不能過得太像個窩囊廢一直靠別人養着。
這才主動攬了這麼一個喫力不討好的活計。
如今後悔也晚了。
要是退縮,那不就是啪啪打自己的臉嗎
邰笛寧可被系統嘲顏值,也不願伸頭就是一打臉。
至於魚澀的好感度他就只能安慰自己,距離產生美了。
距離產生美不一定。
距離產生隔閡倒是肯定的。
這天邰笛辛苦工作半天回來,匆匆忙忙地幫魚澀做好了胡蘿蔔汁,想端過去給他喝,他卻萬萬沒想到,魚澀竟然不見了。
魚澀向來神出鬼沒,白天他不在的時候也就算了,沒到中午這個時刻,魚澀必定會準時等他回來,畢竟本來兩人見面的時間就不太多了,怎麼能浪費擠出來的一點時光
魚澀不見。
邰笛索性連工作都不去了,坐在牀邊等他。
漫長的下午過去了,魚澀終於姍姍來遲。也不知他去哪裏了,翅膀沒收起來,耳朵也沒收起來,嘴角還殘留着一絲血跡,他渾身都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血腥味不重,但若有似無地纏繞在邰笛的鼻間。
他覺得自己要瘋了。
邰笛騰地一下站起來,皺着眉問:“你去哪裏了你受傷了”
魚澀伸出舌頭,優雅地舔乾淨嘴角的血跡,眯着眼笑了笑。
“你放心,這血不是我身上的。”
邰笛有些生氣,胸腔起伏得厲害。
他覺得自己很自私。
第一眼,他看到魚澀嘴角的血跡,便猜到了這應該不是魚澀身上的血,而是被他不幸抓住的人類的血跡。
魚澀他去尋找獵物了。
魚澀住在他家將近半個月,每天清心寡慾,邰笛也討好地爲他做胡蘿蔔汁來誘導他不要出去吸人血。
但半個月後,魚澀還是忍不住了,他控制不住吸血鬼的本性,終於找了個無辜的人類,獠牙刺穿了他的喉嚨。
邰笛說不出來這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怒其不爭,倒也不是,本性這種東西,本來就很難壓抑住。
說起來倒是更像被背叛的感覺。
邰笛很清楚吸血鬼抓到喜歡的食物,會用什麼樣貪婪的表情,來吸食對方的血液。
魚澀的雙手,會緊緊抱住一個陌生人類,他的呼吸會和另一個人的呼吸交纏,他尖利的獠牙會刺穿那人溫熱的皮膚。
而人類被吸食血液時的感覺是很複雜的。
據說他們會感到痛苦,但這種痛苦又會伴隨着愉悅。
他們會微微張開嘴脣,嘴角溢出幾絲虛弱的呻.吟。
若是被不知情的人遠遠地看到,不太會認爲是吸血鬼在吸血,下意識就會覺得是一對有情人在接吻。
邰笛發現自己嫉妒了。
他竟然開始嫉妒那個被魚澀當做食物的人類。他甚至希望魚澀說那嘴角的血,就是他不小心受傷的血。
系統敏感地察覺到了宿主內心的變化,它嘆了口氣,想說些什麼,卻覺得大多數安慰的話都是徒勞,最終什麼也沒說。
魚澀發現了邰笛的不對勁。
他走過去,寵溺地捧住他的臉頰,道:“你不用擔心。這真的不是我的血。”
“哦。”邰笛應了一聲,清了清腦子,立刻回過神來了。
他那些嫉妒的想法真是可怕,就像個黑洞,能吞噬人心。
邰笛纔不想變成有這種嘴臉的人,他硬擠出一抹微笑,驅散那些可怕的想法。
然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輕輕地皺了皺眉頭,詢問道:“你應該沒吸乾他的血吧”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魚澀被邰笛緊張的模樣逗笑,他勾了勾脣角,說道,“不是特殊情況下,一般吸血鬼都不會把食物吸乾的。更何況,我要是真把他吸乾了,還真不敢回你這裏來,你要是不要我了怎麼辦”
邰笛沒回應,他垂了垂眼睫,把裝了胡蘿蔔汁的陶瓷碗遞給他,催促說:“你快把它喝了吧,今天我已經遲到了,也不知老闆要怎麼罵我呢我得快點回去。”
他還未轉身,就被魚澀拉住手。
邰笛看魚澀還端着碗,說:“你快喝啊,我真得走了。”
今天爲了等魚澀,他已經遲到了將近三個小時,還不知道有什麼可怕的後果正等着他。
魚澀一手端着碗,沒喝,而後把碗隨意地放在一旁,空出另一隻手隨意一拉,就把邰笛拉到了自己身邊。
邰笛不知道魚澀要做什麼,僵直着身體沒動。
魚澀擡起手,他粗糙的指腹,緩緩地摩擦着邰笛蒼白的嘴脣,而且還是加重了一些力道的。
邰笛喫痛,皺着眉問:“你瘋了嗎”
“你每天都要離開我,去見一羣糟老頭子,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到底瘋沒瘋。”
“”這醋都喫到他那些退休重新上崗的同事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