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人的病毒首先從東亞地區蔓延開來,小孩老人以及婦女最先出現病情徵兆,他們起先只是覺得渾身乏力,後又覺得頭昏腦漲,最後迎接他們的就是沒頭沒腦,但又永無止境的發熱。

    這種發熱很常見,何況發熱的溫度徘徊在三十七度多到三十八度之間,嚴格來說並不算是高燒,偶爾一兩個死於這種慢性低燒中,醫療機構和政府人員還不放在心上,直到死於這種低燒的人羣越來越多,已經不再侷限於抵抗力差的弱勢人羣,還包括了身強體壯的青壯年人羣。

    政府開始恐慌了。

    病毒擴散得極快,它可怕的爪牙深入到每個角落,一旦沾染上這個病毒,等待他們的必定是死亡,任何藥石都無法延緩這種死亡。

    人們逐漸陷入了被它支配的恐懼之中。

    這幾天,邰笛一打開電視機,所有的頻道都在播放這種病毒的恐怖性,連之前每週必播的綜藝節目都停播了數日,被滿滿的報道病毒的新聞所佔據。

    頓時人心惶惶,家家戶戶都跑到超市屯糧,然後打算長時間地閉門不出。

    柴米油鹽,還有些乾貨粗糧,供不應求。無論是大型超市,還是小型便利店,都被蜂擁過來的人們洗劫一空,麪包這種以往不討喜的食物,這段時間的價格被炒到了二十倍以上。

    這種全球陷入恐慌的情況,理應該說是前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所有人都等待着病毒快點消散,好早些恢復以前正常的生活和工作之中。

    可邰笛卻清楚地知道,這些僅僅是個開始,真正的劫難還未來臨,惡魔正張牙舞爪地嘲笑着人類的不自量力。

    這些天,沒什麼生意,邰笛閒得自在,就經常找徐慳培養感情。

    有一天,邰笛提到關於病毒的事情。

    畢竟徐慳就是研究這種東西的,他應該會比較有看法。

    結果他出乎意料地看了邰笛一眼,匪夷所思地道:“世界末日什麼的,騙騙小孩就行了,難道你還真覺得這病毒很嚴重”

    “不嚴重嗎”邰笛說道,“這種病毒擴散得那麼快,政府也是一問三不知,既不知道病毒的擴散途徑,也沒研究出治療它的特效藥,一旦沾染到這種病毒,就是死到臨頭。”

    徐慳起身給邰笛倒了一杯溫水,他不以爲然地說:“十多年前的也和現在這種情況差不多吧,還不是挺過來了。我上次去你家,看到一大堆的屯糧,你該不會和那些膽小鬼一樣見識短,以爲所謂的末世要來了吧”

    “”

    還說我是膽小鬼,你纔是鼠目寸光。

    邰笛之前參觀過徐慳的住處。徐慳雖然和邰笛是同一個小區同一幢樓,但兩人因爲經濟壓力的差距,住處的格局和麪積大小自然相差迥異。

    徐慳買的是兩室一廳,兩室分別是一間主臥和一個充當實驗室的書房。主臥他去看過,雖然面積不是不大,但是裝修風格很是簡約明瞭,住着很舒心色調以黑灰白爲主,牆紙是線條利落的豎形條紋,很符合徐慳本人的風格。

    至於實驗室,邰笛沒能去看。

    他是感興趣的,想參觀參觀那些小說裏和電視裏才見過的“瓶瓶罐罐的化學藥劑”。可這實驗室,對徐慳來說,大約地位是不一樣的,至少在他心目中,實驗室的地位要比客廳和臥室高出好幾個等級,所以他暫且還不讓邰笛看。

    邰笛挺能理解的。像徐慳這種人,那麼愛好自己的工作,認爲工作地點是莊嚴而肅穆的,不允許閒雜人等進入實屬尋常。而他要做的,就是努力把自己撇除在閒雜人等的範疇之外。

    不過據邰笛之前隨意地參觀,很清楚如果徐慳要屯糧,必定只能屯在客廳,畢竟別的地方他都放不下。結果邰笛粗略地掃了幾眼,這一目瞭然的狹窄客廳並沒有任何糧食的影子。

    邰笛不由替徐慳憂心忡忡。

    系統道:“沒事啊,你準備的食物那麼多,到時候分他一點不就行了”

    邰笛搖頭道:“我是在想他一個搞研究的,這麼胸有成竹地認爲末世不會來臨,結果真的末世了,那徐慳不應該羞憤欲死”

    不就是被打臉

    系統鄙視道:“其實你很想看徐慳被打臉吧,真虛僞。”

    邰笛乾笑道:“哈哈哈。”他面無表情地想道,誰叫徐慳說他見識短的,被打臉也活該。

    他擁有系統,所以未卜先知地知道末世肯定會來臨,卻沒想到這一天來臨得那麼快。

    一週後,邰笛從四季如春的空間裏出來,他坐到沙發上,隨便轉了個頻道。而新聞標題斗大的幾個紅字,駭人聽聞,觸目驚心。

    東南地區已出現發狂的變異人種

    播報員緊蹙着眉心,散不去的憂愁籠罩在她的臉上。

    這是邰笛第一次從這種專業新聞播報員的臉上看到除了“無關緊要”以外的神情,足以看來事態發展的嚴重性和惡劣性。

    政府爲了穩定人心,用了所謂的“變異人種”來形容這種從地底下爬出來的生物,其實所有人心裏都門清兒。

    這種變異人種,就是喪屍。

    邰笛一想到小說裏描繪的喪失模樣,他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問道:“怎麼喪失那麼快就出現了你不是說還有兩週左右嗎”

    系統道:“病毒發展得太快了,這種不可抗力我也很難預測到。雖然你有空間裏的溫泉水可以免疫,但這裏還是太危險了。你還是準備準備到北邊去吧,那裏暫時還算安全。”

    它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啪”的一聲,一道短促的光影閃過,邰笛那昂貴的、價值幾萬的液晶電視機顯示屏,突然熄屏了。

    “怎麼了”

    邰笛舀起遙控機按了按電源鍵。

    沒反應。

    他一通亂按。

    依然沒反應。

    系統道:“別按了。你沒發現你家全部停電了嗎”

    “你是說”

    系統感嘆道:“這裏連電都供應不上來了,應該屬於重災區了,你快點收拾收拾東西帶着徐慳快逃吧。”

    邰笛留戀地環視了一圈他金光閃閃、豪氣萬丈的住處,有些不太捨得地收拾起東西來。說是收拾東西,其實他也沒什麼好收拾的。

    囤積的糧食全都堆放在空間裏儲存,日用品也帶了,保暖的衣物也有了,汽油放在車裏好幾桶,空間裏也裝了很多。

    他只需要再四處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再裝到空間裏就行了。

    不到半個小時,邰笛就收拾妥當,他爲了不被徐慳發現空間的祕密,特別欲蓋彌彰地背了個容量比較大的登山包,裏頭隨意藏了些沙丁魚罐頭,就風風火火地去找徐慳逃命了。

    事態緊急,他敲門敲得很兇。

    徐慳卻遲遲不來開門。

    這種關鍵時候,難道他還窩在實驗室裏做研究

    沒見過這種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的人。邰笛有些恨鐵不成鋼,徐慳不開門,他索性就換用腳踢的。

    一邊踢還一邊罵徐慳是個大混蛋。

    若是他倆還不熟,邰笛是萬萬不可能做出這種誇張的舉動的,畢竟有好感度在,要是一不小心犯了徐慳的忌諱,那就得不償失了。

    可經過一個月的相處,邰笛和徐慳較爲熟絡了。他清楚地明白一點對於徐慳來說,沒有任何忌諱,除了他心心念唸的實驗。

    他大概邊敲邊踢了約莫半個小時。

    徐慳終於開門了。

    他不耐煩地問:“你這是要做什麼”

    邰笛看到徐慳的樣子,驚了一下,道:“我還想問你呢”把自己搞得那麼頹廢要做什麼。

    幾日不見,他都快認不出來了。對面這個邋邋遢遢的犀利哥真是徐慳

    說他邋遢一點也不爲過。

    徐慳裏頭依然是那件眼熟的墨綠色襯衫。邰笛能理解一個沒什麼錢的熱衷工作的男人不給自己買新衣服,但他外頭披的白大褂是怎麼回事

    好好的一件白大褂,不僅搓揉得都是褶皺,還被五顏六色的藥劑染得到處都是。

    他臉上也是,和他的白大褂一個德性。

    被藥劑染成了一個花貓。

    邰笛盯着徐慳面目全非的臉看了許久,猶豫地問道:“你是不是又連續幾天沒睡覺”

    不怪邰笛這麼問。徐慳今天的模樣實在太糟糕了,原本要麼含情脈脈,要麼穿透人心的桃花眼,失去了以往的魅力,眼神黯淡無光,黑眼圈快垂到臉頰上去了。

    他還架了一副細邊框的眼鏡,徹底遮住了完美的顏值。

    徐慳有點近視,好在度數不深,平日裏不怎麼戴眼鏡,也就專注做研究的時候會戴上。邰笛見過他戴眼鏡的模樣一兩次,那一兩次並不覺得他戴着不好看,只覺得柔和了他眉目的犀利,更有些衣冠禽獸的潛質。

    今天這麼一看,邰笛只想感慨一句,原來戴眼鏡好不好看,還是和顏值有關的啊。

    “還行,沒幾天。”徐慳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徐慳說沒幾天,約莫就有三四天了。三四天不眠不休,肯定也沒怎麼喫東西,弄成這副鬼樣子也算正常。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邰笛,不耐煩地問道:“你怎麼又來了”

    邰笛並不爲徐慳的這種態度着惱。

    徐慳就是這種人,心煩意亂的時候什麼都處理得一團亂,還容易遷怒別人。等他心情好了,又收拾得妥妥當當,即便坐着輪椅,也難掩他的光環。

    邰笛懶洋洋地倚在門邊,一派瀟灑。他拍了拍身上的揹包,吊兒郎當地說道:“寶貝,我要帶你逃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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