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她跟着這個男人來到一個吵吵嚷嚷的菜市場時,整個人登時傻眼了。
“你你不是說喫飯的嗎”
“嗯。”傅司珩腳下未停,淡淡地應了她一聲,也不多解釋半句便接着往裏面走了。
“”哦,她知道了,這人本來就不喜歡外面的喫食,沒事就愛在家裏自己做家常菜喫,這習慣無論是在哪場遊戲都不會改變的,哎剛纔怎麼就沒反應過來呢
不過來都來了,後悔也沒有用,陸喬喬只好認命地跟了上去,穿着高跟鞋在坑坑窪窪的小道上硬着頭皮走,鞋跟還不時沾到地上的菜葉、瓜皮,加上男人的步伐又打又快,等她不知第幾次把鞋跟蹭乾淨的時候,傅司珩已經走出老遠了。
“喂,那個傅先生”
聽見身後傳來陸喬喬的喊聲,傅司珩終於停了下來,微側過頭看着某個東躲西避、小心翼翼、走得比蝸牛還慢的女人,皺了皺眉,但還是站在原地等她過來。
“嘶差點兒就要崴到腳了”她好不容易走到他身邊,伸手便挎上了他的臂彎,動作自然得彷彿做過無數回似的,“不好意思啊,我鞋子不太好走你能不能稍微走慢一點點我會盡量跟上的。”
傅司珩的視線在她的手上停留片刻,冰冷的臉色似有一絲緩和,似笑非笑地說:“陸小姐對男人都這麼主動嗎”
其實他早已刻意放慢了腳步,只是陸喬喬一直顧着留意腳下,前行的速度越來越慢,所以纔沒有察覺出來。
“當然不是。”她立刻反駁,語氣要多堅定有多堅定,手也立馬收了回來,畢竟現在他對她的好感度還只有0而已,可不能因爲小小的誤會減成負值,“傅先生要是介意,那就當是我冒犯你了,對不起”
陸喬喬看着自己的手被男人重新拉回臂彎處挎好,有點懵逼,他卻一臉若無其事地轉了回去,不鹹不淡道:“比起介意你的冒犯,我更介意被你浪費的時間。”
哦,所以,爲了催稿大老遠跑過來找他,等了半天才見到人,還好死不死穿着高跟鞋跟他來逛菜市場全部都怪她咯。
陸喬喬在心裏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要不是因爲有求於他,她纔不願意巴着這個性格難搞又說話難聽的死正經臉
不過,好歹有個人在旁邊借點兒力,她總算是走得輕鬆些了,男人買東西也十分利索,沒有左挑右揀地耽誤太久,很快就帶着她一同出去了。
回到家後,陸喬喬剛換了鞋進屋,就見男人把菜放到廚房裏後,走了出來直接坐在客廳開電視看,完全沒有半點兒要做飯的意思。
她愣在原地,不太明白他是想做什麼。
“陸小姐,你站着不動,飯就能自己做好嗎”
傅司珩拿遙控器換了個臺,看都沒看她,語氣涼涼地丟出了這麼一句。
“”什麼是要讓她來做飯不會吧
陸喬喬立馬就回想起了上一場遊戲裏慘不忍睹的下廚經歷,說什麼也不願再讓歷史重演了,但又怕一不小心壞了他傅大爺的心情,只好支支吾吾想着委婉的說辭來拒絕。
可還沒等她想好,傅司珩就瞥了過來,彷彿能看穿她所有思緒一般,隨意道:“你要是做不出來,那交稿的事免談。”
如同夾着冰渣的冷水傾盆倒下,瞬間將她內心的絲毫拒絕的火苗無情地徹底澆滅了。
好好好,現在他是她的米飯班主,他有稿子他最大,要她做就做吧,反正把廚房燒了也不能怪她。:
傅司珩將注意力放回到電視內容上,餘光卻追隨步入廚房的女人而去,聽見裏面傳來忙活的輕微聲響了,才緩緩嘆了口氣。
又這樣了。
他什麼時候才能改掉,總想留她在身邊的壞毛病
仗着她有求於他,仗着她不敢得罪他,就留人家下來給自己做飯,把話說得如此不近人情,其實明明只是自己私心裏想喫一回她親手做的飯而已。
並非真的想嚐嚐她的手藝如何,只要是她做的,無論好喫或是難喫,都不足以讓他嫌棄。
或許,僅僅是喜歡看着她爲了他而忙碌,爲他好好地下一次廚,就像妻子爲她心愛的丈夫洗手作羹湯一樣。
沒有任何人明白,於他而言,這從來都只是存在於心底的奢望,可能未來有日會實現,也可能直到死去那天都等不到,還有一種,也是他最抗拒的一種她有了願意爲之親自下廚的人,可那個人卻不是他。
“你做的是什麼菜”傅司珩嘴角抽搐,艱難地問道。
不,感覺用“菜”來形容這坨東西簡直是把這個字給侮辱了。
“額就是那個紅燒茄子啊,呵呵。”
陸喬喬越說越小聲,看着自己面前那鍋無法辨清原樣的東西,連“茄子“都說不出口了,嘴邊的笑容乾巴巴的,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好好做番茄炒蛋不行,非要重蹈覆轍地做什麼紅燒茄子,就因爲他喜歡喫嗎現在好了,又和上次一樣失敗了沒想到廚房沒燒成,倒先把她自己的臉給丟光了,想想這纔是遊戲裏她和傅司珩的第一次見面啊,整這麼一出以後還能在他跟前擡頭做人嗎
“紅燒茄子”
她在那邊百般糾結自己所剩無幾的顏面,傅司珩也是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竟不知說什麼好。
虧得這個女人好意思說,他以前聽陸阿姨說過她,飯都不會做將來是不打算嫁人嗎,只以爲是誇張話,不料還真的是完全不會做。
“行了,你出去吧。”
陸喬喬頭都快埋到胸口裏了:“對不起,我是真的盡”
“不用說了。”他直接打斷,想到一會兒還得把黏糊糊的鍋洗乾淨才能繼續炒菜,太陽穴不禁微微脹痛,從未料到會是與想象中的完全不同的景象,但因爲是她,也只好認栽,“出去坐着。”
“好。”
人家都下逐客令了,她當然不能還賴着惹人不順眼,趕緊出去客廳坐下等,過了半小時左右,傅司珩便端着香氣四溢的三菜一湯出來了。
味道一如記憶中的好。
說實話,這個男人愛裝正經,毒舌,還老對她各種挑剔嫌棄,能氣死人的地方一抓一大把,但唯獨做的菜,真是好得讓她無話可說就是隨便喫上一口,都會覺得不想再和他計較的那種,等以後退出遊戲了,她一定要有事沒事上去他家蹭蹭飯,就當是把他欺負過她的全討回來,嗯。
買菜是傅司珩出的錢,飯最後也是傅司珩一個人做的,陸喬喬過意不去,所以一喫完飯就主動收拾碗筷去洗了。
傅司珩跟她說稿子還差一點收尾,完成了就給她發過去,然後進了書房再沒出來過,她想着應該也不會很久,就在這兒等到他寫好發了才走,免得回去後他繼續拖稿,又得跑老遠過來一趟。
結果一等就等到了凌晨兩點,陸喬喬都靠在沙發上睡完一覺了,那房間裏頭還是沒有動靜,再等下去估計得通宵,她就起身過去敲門。
門沒關緊,只是虛掩着,輕輕一推就開了,燈還亮着,電腦待機的提示燈一閃一閃,而她等了一晚上的男人居然躺在牆邊的沙發牀上睡着了。
這是在逗她玩兒呢
說好的稿子很快能發給她的,結果,她在外面等了那麼久,他卻在房間裏睡覺
“誰”
傅司珩睡得不深,聽到她進來的腳步聲便醒了,擡手擋了擋刺眼的燈光看她,似乎有幾分驚訝:“怎麼沒走”
他、他還好意思說
“你不是說,稿子很快能好的嗎現在是什麼情況”
傅司珩不明所以:“剛改完就睡了,覺得太晚你應該不會看,打算明天一早起來發。”
“”
“你不會一直在等我吧”
“”陸喬喬仰頭望天,突然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宛如一個智障。:
好生氣哦,她要回家睡覺了
“等等。”傅司珩見她轉身把包包一背往外走,眼疾手快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來,“去哪兒”
“回、家。”她回過頭,一字一頓氣道。
他沒有放手:“這麼晚了,你打算怎麼回”
“我”
“別想了,今晚現在客房將就着睡,明天我送你去火車站。”
男人沒有跟她多廢話,直接帶着人上了二樓的客房,交代完洗漱、生活用品等就回房去了,留下陸喬喬莫名其妙站在原地。
什麼啊自己一個人就幫她決定完了,好像她非聽他不可似的
想着心裏有點兒不爽,但陸喬喬還是進客房去了,畢竟他說的確實有理,不單是沒車的問題,她一個女人孤零零的,也不安全,先在這兒過一夜,明早走也不遲。
反正稿子已經催到,陸喬喬放寬了心,草草洗了澡便睡下了。
一覺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