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流星地走出來,楚天如若實質的目光在衆人身上慢騰騰地一一掃過,有點兒漫不經心,卻又過分的銳利難當。

    原本只是看熱鬧的衆人,莫名其妙地就被他看的那一眼看的面紅耳赤了起來,更別提高興這個造事者了,那感覺簡直猶如快被人生吞活剝了一樣。

    然而那逡巡的目光落在張聲身上的時候又不是這個感覺了。彷彿就像在看見青年的時候,楚總整個人的心情都不一樣了。

    衆人沒想到楚天會出現在這裏,更沒想到張聲會和這位這麼的親近。如果他們早知道是這樣,絕逼不會進這個屋子裏來湊熱鬧。

    這個時候,楚天已經走至張聲的身邊站定。他單手插在西裝褲子的兜裏,沒有掩飾語氣中的不滿和高高在上:“你們在這裏,是有什麼事”

    嚮明面色一白,而高興的臉上已經全無了血色。

    這位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他怎麼在這裏

    二人齊刷刷地想到,如果對方一直都在裏間的話,外面這麼大的動靜,楚總不可能沒聽見。

    高興忽然想起張聲把自己堵在洗手間的狠戾樣子,有了一種極度不好的預感。他開始懷疑今天的這一幕,自己是否已經被人反將了一軍。

    對方僞裝的太好了,那一幅眼淚汪汪的委屈樣兒連他都給騙過了,自始至終,包括現在,高興都沒有從他的體態神色中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張聲看起來有些虛弱又有些無力,但他的表情依舊是倔強着的,不屈不撓的。他看着身邊的楚天,聲音都變得微弱了,輕輕說道:“自打我進了這個屋起您全程都在我身邊,我有沒有拿他的什麼東西,還得勞煩您幫我做個證。”

    本着有熱鬧可看才湊過來的喫瓜羣衆:合着這劇情還有翻轉

    “哦做什麼證”楚天微微低着頭看他,特別配合地問道。

    只是眼中含着的笑意在這個場合來看似乎是有點不合時宜。

    張聲暗自吐槽楚總演技不過關,卻不知道在旁人眼中,已經將那笑容看成是一種寵溺。

    心裏琢磨着楚總肯陪着自己演戲已經不錯,張聲儘量保持情緒,擡起手指顫顫巍巍地指了指高興,極度委屈地說:“我真的沒有拿他的表,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的東西就跑我包裏來了。剛纔您一直和我在這間屋子裏,我有沒有拿,您最清楚了。”

    “你東西是什麼時候沒的”這句話楚天是問的高興的。他看向他,目光銳利如刀,竟讓人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

    “就、就剛纔”高興開始後悔剛纔有人問自己的時候,自己把話說得太過詳細。他現在就是想要改口也已經來不及。

    “張聲剛纔一直和我在一起。”楚天先肯定了這一點,後繼續問道:“你之前東西放哪兒了”

    “就在、就在櫃子裏”楚總嚴肅起來的時候威懾力非常人能及,高興不受控制地磕巴了起來:“也、也可能是桌子上,我記不太清了。”

    楚天看了看他所說的方位,聲音冷酷道:“你所說的那兩個方位,我很確定張聲並沒有過去過。他打進屋開始就在這張桌子前收拾東西。”

    他擡手分別指了指,的確,高興放東西所在的位置與張聲的距離還挺遠的,完全是兩個方向。

    “我所說的句句屬實,當然你們也可以同樣不相信我的話。”他這話不再是對高興一個人說的,而是對所有看熱鬧不嫌事大、或者已經認爲張聲就是偷了東西的人說的,“但我想我是沒有什麼欺騙你們的必要。”

    “而阿聲就更沒理由拿你的這麼個東西了。”

    楚天這話說的有點不明不白,但在場的人當中誰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被楚總這樣護着,背靠着這麼一棵大樹,張聲哪兒能看上那麼一塊手錶,甚至還去偷。

    關於張聲有偷東西動機的這一點,不攻自破。

    由於無論是張聲還是高興都掩飾的極好的緣故,衆人不知道他們兩人的恩怨。有幾個熟識張聲的人就覺得他不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現在則更加堅定。至於已經被表象牽引矇蔽、只以爲張聲是小偷的其他人這會兒也徹底動搖了。

    偷東西的名聲太不好,傍上了楚天的張聲並不會缺錢,他幹嘛冒這個險去偷東西

    連喫瓜路人都意識到事情有反轉,楚天自然也能發現事情不對勁。他視線冷酷的又在所有人中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高興身上,“現在我更好奇的是,爲什麼這東西會出現在張聲的包裏”

    楚天的話音剛落,似乎是想通了箇中細節一般,張聲倏地擡起頭來,目露震驚地看向高興。

    因爲太過驚訝,他幾乎倒吸了口涼氣,下意識地用嘴捂住了嘴巴。他這個動作做的太明顯,再加上一直都有人關注着他這邊,於是乎張聲的表現很快就映入了衆人眼簾。

    楚天很快就回頭看向了他,目光不再尖銳,而是關切問道:“怎麼”

    可張聲只是難以置信地看着高興,纖長的睫毛伴隨着情緒劇烈地顫動着。他沒有立刻理會楚天,表情看起來既傷心又失望。青年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提氣又沉氣,終是沒有忍住,喃喃自語道:“原來真的是你”

    他的聲音很輕,尾音輕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因爲屋子裏已經安靜得落針可聞,青年清透的聲音還是被很多人聽見了。

    楚天適時地皺起眉頭,追問道:“到底怎麼了”

    張聲嘴脣微微顫抖着,依舊沒有回話。這個青年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緒當中,再眨眼時睫毛上竟然掛了一趟兒水珠,將落未落。

    之前被冤枉時也強忍着沒有落下的淚水這會兒卻有些控制地,即將氾濫了起來。

    雖然知道這些都是裝的,張聲絕對不會因爲這麼點小事就落淚,這個人不過是在演戲楚天的心還是莫名其妙地刺痛了一下。

    就算是裝的,就算對方正演的津津有味,他也忽然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身材高大的男人直接問道:“他在故意找你的麻煩他跟之前那個打你的女明星有關係”

    在場的人就算不是個個都是人精,到他這話一出口,幾乎所有人都福至性靈地聯想到,楚總說的那個女明星,應該就是前不久剛剛消失了的劉雯。

    如果說在此之前劉雯得罪了人被整治了的事還有人不信,那麼現在想不相信都不行了。

    劉雯打了張聲,自然就得罪了楚總。

    此時此刻,包括方初年徐婧一和嚮明在內的所有人都已經把張聲當成是楚天的人了。衆人不禁在心中吐槽:張聲平時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後臺那麼硬。

    誰說他得罪了csc的老總、就是一條翻不了身的鹹魚了有小楚總護着,老楚總又能拿他怎麼樣

    而聽了楚總的話,再看張聲的反應,衆人也瞬間明白了,原來劉雯打張聲的事,高興也在背後摻和了一腳。

    對於他們的關係,兩個人雖然一直都掩飾的挺好,連彼此的助理都沒發現這事,但也不是毫無破綻可尋的。有那細心的人結合楚天的話稍微一做回想,瞬間就明白了箇中的蹊蹺。

    嚮明登時就詫異地看向了高興,彷彿他是第一天認識這個人一樣。那表情,簡直就跟張聲的如出一轍。

    高興想要辯解,可面對楚天的質問他竟然一句扯謊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一瞬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會集在了他的身上,就像剛纔他們以爲張聲偷了東西一樣,不屑、鄙夷。

    面對沉重的壓力高興強打起了精神。他知道如果自己就此沉默的話,就等同於認罪,而娛樂圈裏永遠藏不住這樣的祕密,今天過後他將再無出頭之日,也許會比之前的張聲還要悽慘萬倍。

    不能夠就這樣妥協高興已經什麼都來不及思考了,他張嘴,正要來個抵死不認,這個時候張聲卻忽然說了一句:“算了。”

    青年的聲音還是十分輕微,但身爲受害者還是第一時間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算了吧。”一聲壓抑着的長嘆響起,就好像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一樣,他消瘦的身形給人的感覺越發單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走了似的。

    張聲的極度失望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會產生疼惜之意的也並不只有楚天一個。劇組裏的所有人員這時候才恍惚明白,青年原本的沉默不是默認,而是被信任的朋友懷疑的無力反駁。

    說了一句算了吧,就當真是算了。

    青年沉默地轉過了身,撥開人羣,把揹包裏剛纔被高興的倒出的東西再一股腦的裝回去。

    再擡頭時,他臉色蒼白如紙,問楚天道:“楚總,咱們可以走了嗎我我想離開這裏。”

    心中的疼意越發氾濫,楚天的語氣已經不自覺的帶上了縱容:“當然,只要是你想,隨時都可以。”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