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琦其實是個練家子,馬林宏過來推他,他也只好自己放手,低頭認錯:“少爺,您別生氣。”
趙玉盤的臉,在見到孫琦的一剎時早變成灰色,此時見他對馬林宏畢恭畢敬,心中瞬間百念皆灰,她那被鬆開的手,顫抖着松落下來。
被扼住手腕的短短几秒鐘,她腦海已經閃過無數疑問,可那些疑問瞬間就都有了答案,但是,她如何能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此時的她,滿眼都是震驚、傷心、絕望,孫琦看在眼裏,更不知如何開口,走到她面前,輕輕鞠躬:“張小姐,剛纔多有冒犯,請您不要怪罪。”
趙玉盤慢慢轉身,身旁黑色的車子,是馬林宏的車,此時車前排左側的車門半開着,就算她剛纔沒親眼看見,此時也知道,孫琦是從這車裏突然衝出來的。
在她正要打馬林宏一記耳光的時候,孫琦衝出來,並且,他稱他爲少爺。
“孫琦,”她叫着這名字,語氣平淡,可越是平淡,越讓孫琦聽了害怕,“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她的聲音響亮,卻斷斷續續,孫琦不敢看她,左思右想,一句話也說不出。
趙玉盤憑着殘留的信念,向他走進一步,眼中卻是落寞和清冷,一側的手擡起,指着馬林宏,對孫琦道:“你來告訴我,你和他,不是主僕關係,你們只是朋友,或者說,連朋友都算不上,只是認識而已。”
孫琦將頭偏過去,遲疑半天,才說:“張小姐,您就對我們少爺好一點兒吧。”
他說完這話,更加是擡不起頭,話他說得很明白,馬林宏也將頭埋得更深,趙玉盤那指着馬林宏的手臂終於無力地垂下,她心中僅存的一點僥倖,隨着孫琦這話,彷彿已經被陣陣涼風吹碎,又吹走了。
她看孫琦的目光,此時變得毫無情感,她什麼都不想說,將自己那心痛、憤怒、絕望,都生生掩埋,她一把推開他們兩人,從他們中間衝出去,她,真的不想再問他們任何問題,她只想馬上離開這裏。
“你,難道連問都懶得問一下嗎”馬林宏終於又開口了。
趙玉盤控制住撕心裂肺地痛吼,回過頭來,狂放地說道:“你讓我問什麼你就是躲在珠簾後不肯出來的人,你就是我曾經當作恩人的人,這些我都已經知道了啊,還需要問什麼嗎”
這番話真是冰冷無情,真是傷心欲絕
可這便是她此時的真實心境,只要是和馬林宏關係近的人,她都是無情的,更何況,那珠簾後的男子原來就是他本人。
縱使她再難過,再惋惜,可當她一想到那人是他,她也沒有了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情意
她想,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她於是轉身向前走,馬林宏在後面緊追不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趙玉盤邊走邊笑道:“我又沒說你騙我,你解釋個什麼”
她說着,走得更快。
“你解釋這些幹什麼我根本就沒有問你隨便你怎麼樣,行了嗎”
趙玉盤飛跑向前,攔下一輛過路的出租車,在馬林宏和孫琦的無奈和痛惜中上了車,出租車飛馳而去。
她坐到出租車裏,便淚如雨下,幾乎要哭出聲來,曾幾何時,她將那珠簾後的男子視作恩人,視作知己,甚至認爲他是比江俊熙對她更好的人,他是她在這陌生的時空裏惺惺相惜的一個人。
可原來,竟然連這樣的美好也是一個騙局
“小姐,請問您去哪兒”出租車司機在前面熱情地問她,從後視鏡裏看着這美麗的姑娘,此時梨花帶雨一般,不知道這大半夜的,她爲什麼哭成這樣,她甩掉那兩個男人,難道他們是壞人嗎
趙玉盤正哭着,一聽這話卻愣了,司機問她去哪兒,她都不知道張家的住址怎麼說呢,不過路線她大概是記得的。
她正要指給司機看,哪知司機一驚,喊道:“小姐,那兩個男的到底是什麼人你看,他們在後面追上來了。”
趙玉盤一回頭,透過玻璃窗看得清楚,馬林宏那輛黑色的車子緊緊跟在這輛出租車的後面。
趙玉盤冷笑,他還真是窮追不捨,她掏出手機,從通訊錄裏翻出他的手機號,她當初不知道這人是誰,於是起了個名字,叫刎頸之交,此時一看見這詞,覺得簡直就是一種極端的諷刺,倒是應該換作另一種寓意了,不是刎頸之交,倒是刎頸之仇纔對
趙玉盤手指一滑,電話撥過去,馬林宏很快就接了,趙玉盤迴頭,那輛黑車裏坐着的他也在擡眼看她,她怒道:“你要做什麼跟着我幹什麼”
馬林宏將臉探到車窗前,聽筒裏同時傳來他的聲音:“你不讓我送你,我就看着你平安到家就行了。”
趙玉盤忍不住怒火:“我不用你管,你趕緊走不要在我面前讓我煩”
“求求你,就讓我在後面跟着就行,我肯定不打擾你。”馬林宏哀求着。
趙玉盤簡直要大發雷霆:“我不想看見你,你也不要跟着我,你跟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所以,不如從第一次就趕緊停止,我們,是沒有任何可能的”
馬林宏的手機突然被孫琦奪了去,他衝她喊道:“張小姐,我求求你,就讓少爺看着你平安到家吧,現在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獨自打車,我們怎麼能放心呢”
“好,好,”趙玉盤咬了咬嘴脣,口中這樣說,卻果斷將電話掛斷,轉過身來,對司機說道,“改個方向吧,回國悅凱撒酒店。”
司機無奈,只好將車調頭,趙玉盤迴頭看,馬林宏和孫琦還在後面,她心道,那你就跟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