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盤慢慢回過身去,江俊熙倏地笑了一下,用右掌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慢慢坐到椅子上,垂着頭,低聲苦笑着,他知道,真的是他喝糊塗了,幸虧她這樣一罵才把他罵清醒過來,看來,他真是不能喝酒的,像在21世紀那樣少喝一點兒紅酒倒是沒事,可像這樣大碗喝酒,原來他也會失態,現在的他應該是比張蓓強不了多少吧,他擡起頭,目光正對上門口那道白色身影,她僵立着看着他,他不知道她會怎樣想,剛剛那句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說出來的,他現在只爲自己剛剛那句話感到慚愧。
“你回去吧,謝謝你的款待,”江俊熙朝趙玉盤一笑,“當然,我不會忘記,從我們相識第一天,就一直是承蒙你的幫助,希望有機會我也可以幫到你,不過看起來那樣的機會好像不存在”
他說着擡起手臂,伸出修長的食指,將趙玉盤從頭指到腳,“你武功高強,又有錢,比我們都強上許多”
江俊熙說完低下頭再次無奈地搖頭笑笑。
“不用這樣笑,”趙玉盤慢慢走回來,“你就說,你想幫我嗎如果我有困難,你真的願意幫我”
江俊熙側擡起自己的臉龐,用一雙朦朦朧朧的醉眼看着她,“當然,我第一次欠別人的人情呢。”
這話和馬林宏說第一次蹭喫蹭喝差不多,兩個21世紀的闊少,到了大宋統統成了窮光蛋,也算是第一次嚐到了寄人籬下的滋味兒。
不過就像馬林宏說的,他覺得這種感覺太好了,在趙玉盤眼裏看來,江俊熙也並沒有覺得這種寄人籬下的滋味兒有什麼不好,相反,她拿着大把大把的銀子“養”着他,可這傢伙完全沒有一點卑微感,說要幫她她纔不信。
“那就聽我的,去江南吧,”趙玉盤雙臂環抱在胸前走到江俊熙面前,垂下雙眼看着他,“你去江南,就是在幫我。”
趙玉盤離江俊熙也不過一步遠,她站着,他坐着,她低頭看他,他仰臉瞧着她,瞧着瞧着便又笑了,他很討厭這臭丫頭一副高傲冷漠的樣子,此時俯着身看他的眼神,也簡直到了不可一世的地步,他還是頭一次被別人傲慢的對待,就算他花了她的銀子,可以未必什麼事都聽她安排。
江俊熙突然將臉扭到裏側去,與此同時,將自己一條長腿伸了起來,差點踢到趙玉盤,趙玉盤往後一退,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印着半個鞋印,咬牙道:“你這是故意的吧”
“我跟你說正事呢,你不是說要幫我嗎我說你要是幫我就去江南,我說這話你到底聽到沒有,是不是喝醉了”
趙玉盤看着他做這樣的動作,實在是生氣,如此這樣整個人往椅子上一靠,翹起二腿,腳都快伸到屋子中央了,還踢到人,一隻胳膊搭着旁邊的桌子,另一隻胳膊的肘部墊在椅背上,一隻手摩挲着下巴,眼神是冷笑,嗯,這樣的pose在他的總裁辦公室還比較合適,在這裏,簡直是笑話。
她一腳上去,就可以把他踢個前趴,竟然還在這裏耍酷。
趙玉盤忍着氣看了半天,江俊熙也不回話,就是那樣擺着樣子,然後冷冷地看她,趙玉盤一生氣,轉身要走。
“別走”
趙玉盤聽到椅子被帶起來的哐噹一聲,心笑,這傢伙,原來又是在裝高冷,她扭臉回去,“怎麼終於想通了”
江俊熙搖頭:“去不去江南的問題,暫且不討論,要去也必須是我自己想去。”
趙玉盤心裏罵,這塊頑石,那他還叫她幹嘛
“告訴我你的名字。”江俊熙眼睛含笑。
“我的名字”趙玉盤嘀咕兩聲,“我的名字豈能是隨便告訴你的”
“不說身份,名字都不能說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想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稀奇吧。”
“這”趙玉盤吱唔半天,底氣不足地說,“我我姓洪,名字你就不必知道了,姑娘家的名諱哪裏是能隨便告訴別人的。”
江俊熙一笑,點點頭,晃盪着向後邊倒退了幾步,“那好,你先走吧,別忘了繼續帶銀兩過來。”
趙玉盤扭捏了一下,匆忙走出去,將門合上還沒關嚴的工夫,就聽裏面江俊熙整個人往牀上撲通一仰,壓得那牀吱呀吱呀直響,嘴裏還嗡聲嗡氣着說:“做好事不留名,你要是沒名字,我送你一個,就叫雷鋒吧,洪雷鋒小姐。”
趙玉盤真是覺得聽了不如不聽,沒一句正經話,讓他考慮去江南他也不去,就知道說這些沒用的。
“臭男人,不聽話。”趙玉盤捂着自己那顆像火山即將爆發一般的心臟離開了隆德客棧。
第二天清晨,趙玉盤讓紅香翠茵把她收拾妥當,穿上公主冠服去拜見鄭太后,這麼大清早趕來,鄭太后猜測自己的女兒應該是有事找她,莫非是因爲和李將軍的婚事
“都告訴你了,不要心急。”鄭太后笑着怪罪道,“母后既然答應你,怎麼能失言呢但是這幾天,聖上勞頓,總沒有合適的機會開口,畢竟和國家大事比起來公主的婚事只能往後拖一拖。”
趙玉盤應道:“母后,兒臣怎麼會不相信你既然母后答應我,一定是會爲我向聖上開口的,而母后若開口,聖上也必定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