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萬里修仙路 >第二十四章 前輩的回憶 二
    雁鰲眼睛頓時變得通紅,盯着慢慢走到自己身前的臨灌,他緊咬着牙根,不說一句話,

    臨灌幽幽地走到離雁鰲一臂的距離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讓人琢磨不透,斜眯着眼睛望着雁鰲,

    他輕聲吐出一口氣,一邊的嘴角往上勾了一下,眼神越變越冰涼,

    接着他便雙手挽在胸前,輕嘆一聲:“師兄師兄師兄”

    他這幾聲師兄叫得怨氣十足,特別是最後一叫,嗓音中還帶着恨意與暢快,雁鰲聽在耳朵裏猶如針扎般刺耳,

    心中頓時的就明白了過來,渾身上下涼透了,也不說話,就這樣望着臨灌,

    他們倆靜默足足有半柱香的時間,雖無言,但空氣中卻充滿了緊張感,雁鰲緊緊地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忍住顫抖,

    臨灌用冷笑打破了令人不安的空氣,接着便說道:“呵,雁鰲,你知道你,爲什麼會在這裏嗎”

    雁鰲膝蓋此刻劇痛難忍,勉強讓自己不抖動,額頭上的冷汗卻是忍不住的往下流,他心中怒火中燒,看着往日跟在自己身後的師弟,只覺得他在黑暗中猶如惡鬼一般的散發出逼人的狠毒,

    他咬着牙,就像沒聽到似的,一句話也不說,

    臨灌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雁鰲,也不管他說不說話,自己就陰聲陰氣地繼續說起來:“雁鰲,師兄,雁鰲,呵呵,你知道我現在看到你跪在我面前有多舒服嗎

    我想這一天多久了你知道嗎,從小,還在宗屬的時候你就總是壓在我的頭上,憑什麼憑什麼你就能獨得師尊的喜愛

    你知道多少人在我背後指着我的脊樑骨說我是你的一條狗嗎

    哈哈你怎麼會知道,你從來都不回頭看一眼,你的眼睛裏只有面前的亮光啊,同門師兄弟誰不認識你,誰不仰慕你師尊更是每次都對你單獨指導,

    你每天只知道嘻嘻哈哈大手大腳,每次我們一起做了什麼事,別人記住的全是你的功勞我的呢我呢”

    臨灌說到這大怒,右手用力的一錘洞中的石壁,只聽得“砰”的一聲,瞬間那石壁便成了碎石,啪嗒啪嗒掉落一地,巖壁上也向內凹陷了一大塊,

    臨灌怒完後臉色緊接着又變回怨恨的表情,眼中像是充了血一般緊緊勾住雁鰲,

    雁鰲臉色慘白,聽完他的話以後依舊不言一語,只是垂在兩側的手握緊了拳頭,腦子裏嗡嗡直響,

    “呵師兄,你我同門師兄弟一場,現在師弟有一個請求,希望師兄你能答應”

    臨灌說完便不再繼續往下,看着雁鰲身體微微的顫抖,

    雁鰲咬緊牙齒開了口:“臨灌,你把我家人怎麼樣了”

    臨灌聽完後上身往後一仰,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心裏頓時往下一沉,眼睛瞪得都快流出血來,嘶聲大叫着臨灌的名字,嚎叫聲在洞中前後的迴響,再加上震耳的笑聲,二者結合令人毛骨悚然,

    臨灌笑完後,臉上的表情變得極度猙獰,

    “家人家人你也配有家人嗎當初你我闖蕩江湖,正值我剛要得到一些名聲的時候,你幹了什麼你說你竟然說想歸隱

    你知道當時我聽完後心裏有多恨你嗎我恨不得看你馬上死在我的面前

    但是怎麼能讓你就這麼死了,我忍了二十幾年啊,你如果就這麼死了豈不是便宜了,

    於是我咬着牙啊,才說陪着你一同歸隱,你就好像牽了條家犬一般,帶着我想當然的就來到了這個窮鄉僻壤,

    接着還像凡人一樣娶妻生子,師兄,我問你,你是不是就想一輩子這樣了你是不是

    還說什麼家人,哈哈哈哈,你想都別想了,這些螻蟻一般的凡人早就死了,師兄你聽我說你聽我說你有家人我啊我不是你的家人嗎啊我啊

    不對我怎麼能是你的家人呢我是你的一條狗啊有誰把狗當人的你說是不是是不是”

    臨灌說着整個人好似發了瘋一般,捶胸頓足,沙啞着嗓子咆哮不已,把洞內破壞得狼狽不堪,整個洞裏頓時灰煙瀰漫,震耳欲聾,

    一臂之外的雁鰲也被狂石紛紛地砸中,一時間頭上鮮血橫流,

    他猶如僵化般跪在堅硬的地板上,從眼角留下了兩行眼淚,心如刀絞,想到自己總角之年的小兒竟被殘殺,慘白的臉色又是一青,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臨灌發完瘋以後,又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站在混亂的洞中像個鬼般一動不動,好像剛纔的一切都不是他所爲,

    “我現在不想再跟你廢話,只想問你,那日你我離開宗屬的時候,師尊單獨將你喚去,他是不是把樂招屢典給你了”

    雁鰲用手抹掉嘴邊的血,聲音顫抖的說:“臨灌,你知道師尊那日和我說了什麼嗎”

    對面沉默,

    “他老人家和我說要小心你”

    臨灌聽後身體猛地一顫,

    “師尊當時囑咐了我很久,臨灌,不管你相信與否咳”他又嘔出一嘴血“從小我就把你當做兄弟一般,你內心細膩,敏感多疑,而且性情殘忍,這些都是師尊當時和我說的,

    但是當時我卻毫不在意,只覺得師尊言語過激,待到了出宗屬,踏步於江湖之上,咳咳咳我我才發現師尊當年說的一點不假不僅如此,慢慢的你的野心越來越大,

    你可知當時爲何我一心想要退隱江湖嗎,厭倦了打打殺殺固然不假但是最主要的原因確是,我希望你能夠同我一起回到一個小鎮上,慢慢的你的煞氣能緩和,不再讓野心把你吞沒

    但是沒想到,你卻

    你可以殺了我,但是你爲什麼爲什麼要傷及無辜我家中上下數十口人,你竟”

    雁鰲說道此處雙眼爆瞪,伸出沾血的雙手就想往前抓住臨灌,把地上的大鐵鏈子拽得響聲一片,

    臨灌聽完後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琢磨不透,皮笑肉不笑,讓人發毛,

    不過看起來他完全沒有把雁鰲的話聽進耳中,只是不管雁鰲的暴怒,不斷地逼問他樂招屢典的下落,

    不管他怎麼問,雁鰲總是矢口否認師尊給過自己任何東西,並且大罵畜生,臨灌狂怒不止,將所有的氣都撒在他身上,雁鰲體內沒有自己的氣保護,此刻比一個凡人還不如,被打得連連吐血,直至昏死過去

    。

    。

    。

    前輩說完了,弦目瞪口呆地也聽完了,洞中沉默了許久,一段時間內,誰都沒有說話,

    弦心中驚詫不已,不知道作何反應,他早先覺得前輩必是與他人結了仇,纔會被囚禁在這暗無邊際的洞內,卻沒想到真實的故事卻是這般,看着眼前似鬼不似人的前輩,他心中就像吃了秤砣一般的沉重

    想了好一會,他才吞了口口水,試探性的問道:“那後來怎麼樣了”

    那人聲音顯得更加微弱,不使勁根本聽不清楚,

    “後來,他便不時的來洞中逼迫我拿出樂招屢典,剛開始來得很頻繁,下手很重,後來便來得間隔得久些,”

    “前輩您,在這山洞中呆了多久了”

    “呵誰知道呢”他說着眼神望向弦,竟顯出些溫柔,“不過,若是我兒長大了,該是比你能年長四五歲”

    弦被他說得忽然眼眶一熱,眼前模糊了起來,他立馬強忍住,不讓眼淚流出來,

    他心裏盤算起來,如此看來,前輩的兒子比我年長四五歲,而前輩遭難時,他纔不及垂髻前輩竟然被困在這洞中十幾年了

    想到這他又驚了一下,全身覺得從下往上的冰涼,

    一個活人,怎麼能在這樣一個暗無天日的洞裏待這麼久而沒有瘋掉往日親如弟兄的人竟殺了自己全家,而他全靠喫死蝙蝠維持生命,日復一日,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如不是我碰巧闖進這個山洞,恐怕前輩就這麼變成一堆白骨,永遠沒有機會告訴別人他心中的痛楚

    他頭皮發麻,不敢繼續往下想,望向那人的眼神變得敬重起來,

    只是他還是手足無措,滿心想着如何能夠幫助前輩減少一些痛苦,於是他便小心的說道:“前輩,能不能讓我看看捆着您的鐵鏈,或許我能把他撬開之類的。”

    那人笑了一下,嘆口氣道:“你的好意我知道,只不過,這不是普通的鐵,這鐵叫做玄青鐵,世間少有,剛硬無比,絕對毀壞不了。”

    弦搖搖頭,說:“即使毀壞不了這個什麼玄青鐵,那把這個鐵鏈深入的洞內岩石毀壞掉不就可以”

    “臨灌心思縝密,縱然沒有料想會有人闖入這山洞之中,但還是在這巖壁上注入真氣,憑他現在的道行,岩石恐怕比這鐵只硬不軟。”

    弦聽完默不作聲,只是向前走了幾步,看前輩不像往常的拒絕,便接着走向他背後腳腕上綁着的鐵鏈,

    只見那鐵鏈粗得像小臂一般,近看更顯深黑色,原來他看起來的鏽色只不過是由於角度原因顯出來的,

    他雙手抓起鏈子,極費力才把它向上提了一毫,看來前輩說得不錯,這鐵並非凡物,

    不過他卻還是有一個疑惑,“前輩,恕我直言,若是那人對您果真是深仇大恨,那他爲什麼不直接殺了您”

    那人眼中閃過一道冷光,“你覺得報復一個你恨的人,最好的方法是讓他直接死掉嗎”

    弦愣了一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人看了他一會,輕嘆口氣:“算了你畢竟年幼,聽我說,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並非沒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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