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只要能站起來就能在鎖鏈間取得相當的餘裕了,稍稍用點技巧的話就能讓鏈子鬆開,然後從裏面鑽出來。會痛是肯定的,而且因爲站起來的緣故,鏈子本來繃緊的鏈子壓在了身上,沾着血的衣服黏在身上讓塔納覺得很難受。

    比起痛苦,他更討厭這種不爽快的感覺。也是件怪事。

    鏈子大都綁得很有技巧,繞過椅子把他綁在上面,但椅子本身其實是沒有被固定在地面上的,這樣就給了塔納相當的操作空間。讓愛麗絲替他把椅子往下拉緊,他才試着一點點地往上鑽。這就跟拉開眼睛上的鏈子時的原理是差不多的,利用少數的空餘強行扯開鎖鏈。很痛,卻也很有效率。

    嘗試了幾次,塔納好不容易縮起腿蹲在了椅子上。完成這步必須有人替他把椅子拉好纔行,不然椅子是一定會跟着他一起動的,所以愛麗絲爲了幫他拉好椅子廢了不少勁,小臉都憋紅了。不過小姑娘的力氣意外的大,期間沒有鬆開過一次手,這倒是出乎了塔納的意料。本來按他的預計,愛麗絲應該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

    蹲到椅子上,第一個鬆開的便是手上的鎖鏈。本來就不是像綁着大腿那樣綁得那麼結實,只是單純的拉緊了而已,微微挪動身體便輕易地解脫出了手。這樣難度一下子就降低了許多,甚至可以說是降低到了沒有的程度。

    塔納重新觀察了一下依舊綁在自己身上的剩餘的鎖鏈,確定了它們到底是用什麼方法綁着自己後,先是微微拉鬆了些許自己脖子上的鎖鏈,然後才和愛麗絲道:“接下來我會拉起自己,聽我數三二一,數完你就用力幫我把椅子往右轉,可以麼”

    “恩,我知道了。”愛麗絲點頭,雖然微微喘息着,小臉微紅,但顯然還沒有到體力耗盡的程度,身體素質簡直好得出奇。像她這種年紀的女孩不是專門鍛鍊過的話很難有這種身體素質的。

    “三,二”塔納一邊念着,伸手用力扯了扯頭頂上的鎖鏈。拉得相當牢固,完全沒有搖晃的跡象。於是在數到最後一秒時,他便猛地把自己拉起來,就像是在做引體向上。所有傷口在這一刻扯緊,讓本來還看的出些許白色的短衣直接染成了鮮紅,劇烈的疼痛差點沒讓塔納鬆開手。

    還好,他還記得自己在做什麼。愛麗絲依着他的話用力把椅子按逆時針方向轉,在椅子轉動時,脖子上的鎖鏈終於出現了鬆動。塔納便直接放開手,頭猛地一縮,在鎖鏈重新綁緊前直接把頭縮了進鎖鏈堆裏。

    當椅子轉着回原本的角度重新掉回到地上時,塔納也終於掙開了最後腰間的鎖鏈,直接踩着椅子從鎖鏈堆裏以一種相當狼狽的姿勢鑽了出來。可一下子沒踩穩,腳一滑便往前倒去。他現在已經有些失血過多了,看什麼都好像在轉,站不穩也是正常的事。

    “啊”

    很不幸的是,塔納摔倒的方向剛好是愛麗絲在的方向。愛麗絲看着突然摔下來的塔納躲開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然後被塔納一同撲倒在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傳來,讓她幾乎沒法呼吸。她從未聞到過這種奇怪的味道,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心裏亂作了一團。

    其實她很想推開塔納,可塔納那樣子怎麼看也不算“沒事”,要是這麼一推他又弄傷了他就不好了。於是沒辦法了,愛麗絲只能用快哭出來似的聲音道:“你快起來啊。”

    塔納剛想解釋什麼,卻忍不住咳嗽起來,狠狠地往旁邊吐掉一口血,這才稍稍有力氣撐着身體起來,輕輕按着額頭:“咳咳對不起,失誤失誤。看來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塔納的狀況很不好。他現在才發現原來最致命的不是看得到的皮外傷,而是身體裏的幾處暗傷,特別是胸口處的。之前沒有劇烈運動還沒能察覺,剛纔這麼一連串的動作下來像是快要炸開了一樣,比身上的傷口還要痛了無數倍。還好在落地時有愛麗絲在,沒有直接摔到地板上。不然那下摔實了他現在很可能就起不來了。

    “抱歉咳咳,愛麗絲,幫我找找椅子底下有沒有什麼東西藏着,拿出來。”塔納好不容易翻開身,沒再壓着愛麗絲,但卻止不住地咳嗽着,越咳嗽胸口越痛。要是這麼繼續咳嗽下去,他絕對活不到走出這個迷宮。

    “哦哦好的。”愛麗絲也有些慌了,顧不得身上的連衣裙染了血,回到那張空蕩蕩的椅子前蹲下仔細看。

    鎖鏈垂下,讓本來裹得嚴嚴實實的椅子下露出了不少縫隙。之前因爲關注點不在椅子上,所以沒能發現,拉開這些礙事的鎖鏈後愛麗絲纔看到,椅子下的確用透明膠帶粘着一個小箱子。箱子不大,大概只有她巴掌大小,看上去相當袖珍。

    愛麗絲趕緊把膠帶撕開,拿着小箱子回到塔納身邊,道:“我找到了,現在怎麼辦”

    她現在很緊張,畢竟塔納一副看起來快死了的樣子。要是他真的死了,先不說心裏會不會有陰影,光是隻有她自己一個的話,愛麗絲沒有太多的自信能走出這裏。

    塔納是個不可思議的人,她似乎就沒見過這個人慌過,甚至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制定好了計劃。如果是普通人的話絕對不可能在那堆鎖鏈裏逃出來的。因此,比起自己她更相信塔納能帶她離開這裏。塔納死了的話她就真的只有一個人了,這樣她自己都能把自己嚇死。

    “打開它算了,給我吧。”塔納乾脆把箱子給搶了過來,很是粗暴地直接拆了開來。箱子沒有鎖,翻開後能看到裏面只有兩樣東西。一張彩色的老照片,還有小瓶子紅色的藥水,上面貼着“內服”兩個字。

    懶得去看照片上到底有什麼,塔納直接擰開紅瓶的蓋子一口悶了。他的確不知道這玩意兒到底是幹嘛用的,但很明顯,這是唯一能救他一命的東西了。

    把他放下來的人沒想過殺死他,那麼,這就更傾向於是一種考驗,考驗他是否能在這種極其苛刻的條件下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東西存活下來。原本他要出來其實是沒那麼簡單的,但愛麗絲的到來讓這件事的難度降低了不少運氣和人格魅力也是實力的一種。

    現在他也只能賭一把了,賭他想的是對的。如果是的話,那麼過一分鐘後,他將會恢復大部分的甚至全部的體力,至少能撐着繼續往前走。而十秒內,他就應該能感覺到傷勢好轉了。

    趁着這段無聊的等待時間,塔納纔有空把注意力放到那張照片上。那是小箱子中放的另一件東西,按理其實是應該和那瓶藥是同等重要的。不過前後翻了翻,他也沒發現照片上到底有哪裏特殊,便試着去理解照片上的內容。

    愛麗絲看他這幅樣子也不慌了,悄悄湊到旁邊和塔納一起看這張稍顯老舊的照片。照片上的內容不多,佔據畫面主體的是一棟破舊木屋,門窗都關着,沒有其他風景,也看不到人,連照片本身看上去也像是隨手照的,沒有一點技術含量。

    “這是哪裏”愛麗絲歪了歪頭。

    “誰知道呢,或許是我家吧。”塔納聳了聳肩,覺得自己好了不少,腰不痛了,也不會想咳嗽了,便知道藥是有效的。可惜,這樣的藥只有這麼一小瓶,只夠用一次的,要不是快死了他或許會留下來。

    這裏很明顯不是什麼正常的地方。那種足以致死的傷勢僅僅喝了一小瓶紅藥便會好過來,那也太神奇了。所以塔納一早就做好了要丟掉自己常識的準備了。所謂的常識,也不過是在正常人的世界裏通用而已。

    他隨手把照片翻到背面,發現背面還寫着一行小小的字。字小的幾乎看不清,和周圍的花紋幾乎融到了一起去,連顏色也一模一樣,要是不認真看的話很難發現還有這麼一句話。顯然,旁邊的愛麗絲就沒有看到。於是塔納不動聲色地把照片翻了回正面,裝模作樣的看了幾眼,然後隨手把照片給撕碎,特別是寫着字那裏直接給撕成了不可能再拼起的碎片。

    “啊爲什麼撕了啊。”愛麗絲眨了眨眼,有些被塔納突然的行爲嚇了一跳。

    “看它不爽。我們走吧,在餓肚子前我們得離開這裏纔行,不然就要餓死在迷宮裏了。”

    塔納試着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身上的傷口居然全好了。除了因爲剛纔大量失血還有些許虛弱外已經沒有大礙了,真是不可思議。而更不可思議的還是照片背面上的那句話

    “提示1:你看,你來自於一個落魄的家庭。”

    就像是在向他發出挑釁,讓他不快得簡直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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