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給黑鴉領主的時間並不多。它之所以能毫不在意地進入花園裏,不過是黑鴉們吹起的暴風吹散了迷香罷了,不然它就會和其他所有葬送在回收者胃裏的黑鴉落得一般下場。

    不過即使頭頂着黑夜和月,黑鴉的體力總會有耗盡的時刻,到時即使是強如黑鴉領主也不會敢再進來了。而這點,對塔納來說也是同樣的。他要想辦法把黑鴉領主永遠地留在這裏,所以或許下次,下下次便是最後的交手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交手。

    體型稍小的普通黑鴉絕不可能乘着這種風勢來做什麼,因爲即使是風吹散了大部分的迷香,可剩餘的也足夠吸引它們了。唯一能用這種方法的唯有黑鴉領主一個而已。這次不成,下次黑夜聚集,黑鴉羣還是會來。但塔納不可能永遠在這裏守着,唯一的方法便是把黑鴉領主宰了。

    到這種程度,塔納多少明白了這些黑鴉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不是單純的報仇,更多的,也是是想把這裏佔領下來,當作它們的巢穴。所謂的領主,自然有與之相匹的領地,這點對黑鴉領主來說也是同樣的。那麼,如果森林裏沒有那種真正的撐天大樹容納所有黑鴉的話,這個莊園便是它們最好的巢穴。

    把城堡裏的人全部殺死,再待到回收者枯萎,黑鴉們便能自由入住。而外面的巨大荊棘牆就是最好的屏障,不需要擔心安全問題,地方也足夠寬敞。要知道,三個矮人圍起來的莊園範圍可不算小,讓黑鴉羣全搬進來也沒有任何問題。它們也是一種有集體性的生物。

    因此,黑鴉領主不會放棄這裏。只要黑鴉領主沒死,塔納就沒法在夜晚自由行動了,更別說想辦法逃出去。他已經想過了,在黑夜裏逃出森林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沒有矮人的指引與幫助,他根本沒法擺脫這些瘋狂的怪物,再加上沒有地圖,還不如跟着所能看到的任務線路去。至少這樣的話,事情還能勉強在塔納的掌控中。

    現在,他不得不面對的第一個大問題便是,到底怎麼做才能把天上肆意嘲諷着他的扁毛畜生給打下來,然後一點不剩地塞進回收者胃裏。這無疑是件無比困難的事。

    剛剛,黑鴉領主用不知道什麼方法,從正面直接切開了整塊金屬板。哪怕會有取巧的嫌疑在裏面,但這依舊不能掩飾其強大。至少塔納並不覺得自己的身體還有手裏的盾牌會比那塊金屬板硬,捱上了準會死。

    機會只有一次。

    單腳踩在斷裂的金屬板上,塔納默然地看着飛回到黑鴉羣上空的黑鴉領主。天上的黑鴉們已經停下了那種瘋狂的舉動,沒再扇翅膀,而是單純地懸在半空。但看黑鴉領主的行爲顯然不是它們要撤了,而是在恢復體力,等待下一次進攻而已。

    這些傢伙,飛在空中是完全不消耗體力的,甚至還有餘裕恢復體力,這或許比它們能颳起暴風要來得更不可思議。或許黑鴉們能讓所有鳥類懷疑到底大家是不是同一個物種。不過也好,現在時間限制從黑鴉們體力喪失變成月落了,省得塔納再煩這事。大概今晚是一定會出個結果來了。

    因爲剛剛被黑鴉領主越過時的強風帶倒,塔納現在的髮型已經完全亂了,一眼看上去就像是燙了個爆炸頭似的,很好笑。但不管是誰都笑不出來,臉色出奇的一致。

    阿一和阿爾趁着這短短的中場暫停順着花叢走了過來,和阿七回合,一樣一臉猶豫地看着塔納,想說不敢說。看來黑鴉領主那一下確實給了這三個傢伙不小的震撼。畢竟整塊金屬板都被齊平砍斷了,不由得他們不震撼。平時想要截開哪次不是慢慢磨慢慢敲慢慢鋸的,黑鴉領主倒好,唰的一下就給砍了。不給活路。

    “騎士大人”

    三個傢伙眼神交流,最後還是阿一站出來道:“要不我們躲回屋子裏去吧,再不濟屋子裏其實還有地下室,躲在地下室就好了。”

    “可以啊。”塔納不在意地點了點頭,視線依舊留在半空。不過還沒等幾個矮人高興,他就接着道:“如果你們想一輩子晚上都不出去的話。”

    “爲什麼這麼說”阿一不解地問。

    “它們一定會再來的。一次不行就兩次,直到把我們全部殺死爲止。除非領主死了。”塔納肯定地道:“不管是我還是你們,都沒有時間可以隨便浪費了。當然,如果你們願意晚上永遠留在這裏的話我也無話可說。但那樣的話,你們的願望可就達不成了,就算我肯幫你們也不可能完成。就算是這樣也無所謂麼”

    “”

    三個矮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最後大家相視,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塔納也不着急,依舊低頭看着那斷掉的半截金屬板,依舊有大概一米高,踩在上面並不舒服。他需要什麼來承擔跳板,不然根本沒法做什麼。完美一擊可不會教他怎麼才能跳垂直三米高,那對普通人來說是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而如果踩在金屬板上借力的話還是能勉強跳到這個高度的,即使沒有三米也沒關係了。

    他只是需要一個騰空的辦法而已。當然了,除此之外幾個矮人的協助也是必不可少的。而且他相信,他們不會退縮。即使還沒用讀心來探測過他們中任何一個人的內心,但塔納依舊如此相信着。

    哪怕,這是樣稍不留神就會死的差事。

    人並非生來就具有勇氣的,其勇氣多半要依託於什麼。而這三個傢伙,有這樣的依託。

    “怎麼辦”最先開口的依舊是阿一。他總是最積極的那個,也是三個矮人的大哥。

    阿爾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但那搖頭並不是拒絕的意思,反而是轉頭看向阿七。以他們的默契還有熟悉程度,哪怕不開口只做個動作大家都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現在只剩阿七了。

    “快點,沒時間給你們磨蹭了。要幹就趕緊躲好,不幹就滾回去。”塔納不耐煩地道。他的脾氣好僅限於面對愛莉或者愛麗絲的時候,對着三個鬍子邋遢的矮人顯然不需要那麼耐心,也沒時間讓他耐心。因爲黑鴉領主和黑鴉們已經在準備下一次的進攻了。

    “都看着我幹嘛。”阿七可能是晃了神,卻發現阿一和阿爾都在看着他,不由得摸了摸腦袋,有些不解地問。

    阿一突然反應過來,感情這貨剛纔一點都沒聽,怪不得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由得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回頭我再收拾你,你明天的晚飯只有蘑菇了,沒有湯也沒有酒”

    “怎麼這樣啊啊啊啊啊啊”阿七發出狼嚎般的哀鳴。

    “活該。”阿爾丟下一句,轉頭鑽回去花叢裏跟阿一一同走了。

    “騎士大人,他們剛纔到底說了什麼”阿七隻能向塔納求助。

    塔納翻了個白眼,不作回答。他倒是習慣了這傢伙的搞笑了,但這樣也好,至少阿一和阿爾都不緊張了。至於阿七他可能是嚇傻了,然後選擇性遺忘了恐懼,估計不管他也沒事。關鍵時候阿七應該還是能靠得住的吧

    矮人們說不上勇敢,但也不會畏縮。因爲,他們有着比什麼都重要的願望,哪怕是有着冒死的危險,他們也甘願如此。一隻鳥而已,以後還要面對龍呢,有什麼好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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