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她一直渴望得到的東西嗎?
她那麼笨,那麼逆來順受,一定不敢拒絕別人的,一定有人向她求婚她就會答應的……
所以自己爲什麼還要在乎她?
好恨啊……
恨自己,更恨她!
可雲……
說愛我的可雲,說喜歡我的可雲,不屬於我的可雲……
所以自己憑什麼要爲了她去做這種勞累不討好的事?就算凱旋歸來的自己在別人眼中像個英雄,但那不是她的英雄。
那時候的自己應該去怎樣面對她?和她說什麼話?在她被另一個男人擁抱的時候……
劍無站起來:“我願意!”
管理者一繼續凝視劍無:“你要想好,這是件危險的事,我們要用生命去做一個先驅者,別人活着,我們卻可能死了,就算別人死了,我們也要死在別人的前面!”
“我願意的。”劍無輕聲說,他沒有看着管理者一,沒有看任何人,他的目光穿透一切定格在一個女人的臉上,溫柔的像正在和愛人訴說內心的情人,像一個願意爲愛人付出一切的情人……
劍無,我要死了,如果相愛的人真的心有靈犀,請你感受我這份心情,我並不是強大,並不會主動追求什麼東西,在以前就算是我不喜歡的人也會答應他的求婚,但現在我不會了,因爲你我願意行走在冰冷的風雨中,炎熱的沙漠和這一片片看不見盡頭的千山萬水裏。
我以前沒有信仰,因爲我知道信仰並不能拯救我於死亡的邊緣,不能憑空出現水和食物。
但現在你是我唯一的信仰,這並不是說我相信信仰可以拯救我,相反,信仰是相互的,我不能一直索求不去給予。
我不要你救我,不要你爲我傷心爲我難過,不要你不開心。信仰是爲了拯救自己,但如果要以你的受傷換取我的快樂這絕不是真誠的,真誠的信仰至死不渝,有信仰的人都很幸福,能在追求信仰的道路上死掉更不會遺憾。
沙子埋在臉上,有些被喫進可雲的嘴裏,她沒法吐出來,原來人如何口渴到極限的時候連吐掉嘴裏的東西都做不到,原來吐掉嘴裏的東西是需要口水的……可雲還從不知道。
可雲重新審視了一遍自己對劍無的感情,發現這並不是愛情,或者說不是單純的愛情,愛慾雖然強烈但並不是永恆的,她不否認自己對劍無的感情是有一部分慾望的,他很好看,一個好看的男人倔強的男人很能刺激女人的身體,但拋除這些東西,她還喜歡劍無什麼?
比劍無有力量有強壯身體有雄性荷爾蒙的男人還有很多,可雲是不是都應該愛?
一個冷靜的人是可以壓抑住肉體本身的慾望的,可雲不是這樣的人,她很庸俗,庸俗到就是想得到一個男人,就是想感受兩個人在夜裏纏綿悱惻的行爲,但對於劍無。
他似乎存在着讓人慾罷不能的東西,那是什麼?
可雲爬起來,她張開嘴,讓嘴裏的沙子流掉。
不能是任何人,就像這裏的沙,如果可雲要被埋在這些沙子裏,她也希望是劍無走過的沙子埋下她!
繼續走吧!
已經很累了,天地都在搖晃,那遠方的景,那遠方的人,那遠方的沒有鏡頭的路,一步步走下去,總會走出來的。
她感覺到腳很疼,那是進到鞋子裏的沙子把腳磨破了,手扒在沙子裏也磨破了,膝蓋都磨破了,真挺委屈的,都是爲了見到劍無。
可雲想把衣服脫了,可雲想把身上的一切都扔了,扔了就輕鬆了。
然後她看到一個孩子。
這個孩子躲在一塊石頭的下面避風,他是爬過去的,但可雲猜不到他是怎麼爬過去的,因爲那個孩子的四肢都被人打斷了,一隻手被割開一道口子,骨頭已經斷掉,現在和手臂只連着一些皮肉。
但他又不可能是一個孩子,當然不是說他的衣服,他衣服的樣式可雲完全沒有見過,很華麗,潔白色的斗篷以金線勾勒出衣邊,紋是流雲和一些飄逸的文字,透着綢緞一般的光澤,內裏也是黑色的襯衫,束口的短褲點綴着華麗的飾品,在光芒裏四射着琳琅的光,燦若星辰。
奇怪的是他沒有一點痛苦的神色,以他的行爲看他有着大人般的冷靜沉着。他沒有在絕望裏自暴自棄,而是分析着環境爬進安全的地方等待。
他等來了可雲。
孩子笑了笑,對可雲說:“救救我。”
可雲停下,她也笑了,這個孩子果然還是太不成熟,做事天真的可笑,可雲說:“我們認識?”
“不認識。”
“那我爲什麼要救你?你沒看見我也快死了?”
“但你至少比我好一點,只要好一點就夠了,好一點就能好兩點,也許就能活下來。”
可雲感到莫名其妙,她繼續走,她很善良,但善良是有侷限性的,如果讓她捨命去救一個陌生人她還是不肯,而且她得活着,活着去見劍無。
“你必須救我。”孩子說,他似乎一點都不着急。
可雲又轉過頭:“理由。”
“我是一個孩子,也是一個人,人就應該去救人。”
“人有時候也是會殺人的,我沒有殺你,你已經得感謝我了。”
孩子思索一會兒,點點頭覺得有道理:“那你也應該救我。”
可雲嘆口氣,這孩子怎麼就一根筋呢?“這次是什麼理由?”
“因爲我很可憐不是嗎?你看首先我的樣子在人類中屬於很好看很可愛的那種,而且是個孩子,這能激發女人的母性,一個好看的孩子,不知道惹上什麼災禍被人打斷手腳,仍在沙漠上獨自待了一天一夜,又累又渴,不是很可憐嗎?不是很無辜嗎?我只是孩子,不能傷害別人,我的苦惱一定是別人強加給我的,對於孩子來說很殘忍不是嗎?你不救我難道心裏不會愧疚的嗎?你的良心不會遭到譴責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