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怎麼會愧疚？我……”可雲盯着那個孩子，他和劍無不同，劍無的眸子永遠閃爍着強烈的光，你在他眼中找不到一點兒縫隙，有時候這種眼神會讓可雲很生氣，真是的，一個孩子就應該軟弱些，應該委委屈屈地目光帶淚，梨花帶雨地去求安慰啊，這纔是一個讓人溺愛的乖孩子對不對？
眼前的乖孩子開始抽着鼻子委委屈屈地抽泣……
好吧，你奸計得逞了，可雲彎下身子，手距離孩子還有十公分的時候可雲突然震了一下，有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衝上她的大腦，遲鈍的身子在此刻幾乎要奔跑起來。
只因爲孩子嘴角不經意的冷笑！
黃沙揚起，白衣飄蕩，眼前的人影突然暴起，剎那之後，一個尖銳的東西抵住了可雲的脖子。
可雲不敢相信，一個四肢全斷的孩子竟然能在一瞬間爆發出這樣快的速度，他用口咬住可雲的手攀爬上她的後背，然後吐出嘴裏早已準備好的一根被咬尖的灌木樹枝，抵住了可雲的大動脈！
“別動！別想甩開我。”
“你……想幹什麼？”可雲顫抖了。
“想活着，現在，撕開你衣服的下襬做成繩子把我捆在你的身上，慢一點，我們都是在沙漠裏遇見困難了，誰都不想死，別讓我發現你有什麼小動作。”
可雲立刻照作。
孩子看着可雲做完，稍微鬆一口氣，說：“謝謝你，我是神明白夜，掌管白天和黑夜的神明，一個月前被人打傷，在穿越沙漠的時候又被鏢人劫了，現在神邸幾乎完全損傷，需要很長時間的恢復，需要有人保護我。”
這人似乎有病，滿口不經大腦的白癡話：“沒想到我竟然被一個孩子耍了。”
“不是孩子，是神明白夜。”
“你幾歲了？”
“人類的年齡，十二歲。”
還說不是孩子？可雲哼一聲。
“都說不是孩子了！”白夜很明白可雲的意思。
“好，不是孩子，不是孩子。”
“不準質疑神明的話。”
真是個會胡攪蠻纏的孩子。
“喂，你一臉無奈的態度是什麼意思？”
“停下，”白夜揪住可雲的頭髮，“你走錯方向了，後面有一片綠洲。”
疼死了，真慶幸劍無沒這麼任性：“那是海市蜃樓，我就是因爲這幾天追了好幾個海市蜃樓才迷路的。”
“但這個不是。”
“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別走了，快回頭！”白夜繼續揪可雲頭發。
“好，好我回頭，反正要死了，走哪裏都一樣。”
一個小時候後。
“真的有水！”可雲眼前是一片灌木，不遠處一座山丘擋住風沙，灌木裏流淌着彎曲的河流。
可雲喜極而泣，奔過去就把自己撲進水裏，一邊灌一邊哭：“水！水！好甜啊，好甜啊。”
“這是地下水源，沒有毒素咳咳……，流動的水也不會有沉積物咳咳……，可以咳咳直接飲用，你能不能別這麼興奮，淹死我了咳咳……”
“哦，抱歉，我太高興了，這一定是劍無對我的恩賜！果然信仰是可以拯救我的。”
……
“神明都像你這麼囉嗦的嗎？”
“凡人，請注意你的態度！”
“我態度已經很好了。”可雲覺得像這種熊孩子就應該好好打一頓。
“真是虎落平陽，拔毛鳳凰不如雞。”白夜也很傷感，“裝滿水袋，距離水源近的地方有些植物生長着能喫的果子，你準備好一些，今天我們不能趕路了，去那個山丘的背面休息，睡覺的時候注意不要壓到我。”
夜裏風大了起來，可雲驚醒於一片滾滾雷霆之中，大地在那座山丘的後面咆哮，像只巨獸，施虐出駭人的風暴。
風沙裏沒有星辰，月亮的光透出掙扎和微弱。
可雲發現白夜的身體在她背上顫抖，他是否驚恐於這可怕的力量中？弱小的心抵擋不住危險。
可雲問他：“你怎麼了？”
“害怕，天亮了，我害怕。”
天亮了？可雲不明白他說什麼，但那個冷靜的人已經分明的慌亂了，他顫抖的身體弱小到再也不能威脅自己，自己完全可以拋下他，拋下威脅自己的壞東西，甚至可以折磨他，讓他也聽聽自己的絕望，讓他爲膽敢傷害自己的行爲付出幾倍的代價。
大漠冷酷，大漠無情，大漠裏掩埋着屍骨從來無人過問。
但掠奪得到的不是救贖，大漠的風沙不會放過好人，也不會放過惡人，相互扶持才能相互依靠，依靠的人能躲開孤獨，走出孤獨的沙漠。
可雲把白夜放下來，翻身看着他的臉蒼白無助。
風咆哮，雲遮天，星月無光。可雲捂住白夜的耳朵：“別怕孩子，別怕黑暗裏的鬼虎視眈眈，光明是燈是太陽是我們每個人的心，擊敗敵人的不是力量是信念，無畏的人可以正視一切困難，如果命運不可改變，如果死亡依然將你打垮，不要擔心會有朋友站在你的面前。”
聲音被柔軟的手指阻擋，外面風沙凜冽，這裏燈火安寧，白夜在漫天的風沙裏入睡，做一個好夢。
幾天後可雲和白夜走出了沙漠。
“看吧這大片的樹，看吧這大片的石山，看吧這美好的世界，告訴我女人，是誰救你於苦難，是誰帶給你新生，告訴我你現在該信仰誰？是哪個你心心念念卻一直沒有出現的劍無？還是我，一個偉大的神明？啊……”
可雲把一顆果子投食給張大嘴巴的白夜，但滿嘴崩散的果汁也堵不住他的自戀：“所有人都應該有信仰，而無所不能的神明纔可以救贖你們卑微的生命。啊……”
可雲繼續投食。
“往十二點方向一直走，那裏有個小村子，我們可以住一天，這果子挺酸的，你不是把最不好喫的果子餵我了吧？記住，對神明要有感激之心，啊……”
可雲不餵了：“你再喫我都背不動你了，羅裏吧嗦的小心我把你扔在這裏，還有，我不叫女人，我有名字但如果你不想叫就叫我姐姐，乖乖聽話纔是一個好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