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國幼麟傳 >第271章 明修棧道
    因爲強端的提早佈防,漢羌聯軍奇襲之策未能發動,無奈之下,馬超只得命姜維安排將士就地安營紮寨。

    於是乎,兩萬氐人軍隊和六千漢羌聯軍隔着十丈寬的白水,就此展開對峙。

    等到姜維處置好紮營諸事回到營帳內,只見馬超、馬岱、楊千萬三人衣不卸甲,正圍坐在案几前你一言我一語地做着討論,但觀三人皆皺着眉頭,顯然沒商量出突破眼前困境的好主意。

    馬岱見他到來,挪動屁股空出一個座位請他入座,嘆道:

    “方纔說到我軍失了先機,糧草只夠半月只用,形勢不容樂觀……卻不知伯約有什麼好法子?”

    姜維稍作思考,問道:“馬兄可知淮陰侯平魏舊事乎?”

    馬岱一愣,換上討教神色,抱拳道:“還請伯約指教。”

    姜維輕輕頷首道:“當年高祖與項羽爭天下,彭城之戰不久,佔據河東之地的魏王豹反漢投楚,形勢急轉直下。河東乃大漢腹心之地,須臾不可有失,高祖便着將軍韓信攻魏王豹。當時魏王豹封鎖黃河渡口河關……唔,河關就是如今的蒲津關……韓信大軍不得渡河,而我等眼下面臨之困境,與他當時何其像也。”

    楊千萬來了興趣,忙追問道:“那後來了?後來韓信是如何破魏王的?”

    姜維笑了笑,回道:“韓信故意多設疑兵,陳列船隻假意要渡河關,吸引魏軍注意,他自己則領着伏兵從河上游的夏陽以木盆、木桶代船渡河,而後襲擊魏都安邑。魏王豹大驚,引兵迎擊韓信,韓信大勝,虜魏豹,平定魏國,最終改魏爲河東郡,立下赫赫戰功。”

    馬岱恍然大悟道:“伯約的意思是……我等另尋可供搶灘登陸之處祕密渡河?”

    姜維先是點了點頭,但旋即面上又顯出一絲難色:“只是我軍本就兵少,若是伏兵去得少了,未必是強端對手;去得多了,他可能會看出我軍虛實,此間分寸,倒是不好拿捏……”

    這一番話語剛落,馬超一拍案几豁然起身,決然道:

    “此事易耳,你與岱弟領主力在此吸引強端注意,我帶着麾下一千鐵騎擇機渡江突擊,等到敵陣混亂之際,你們趁機過河夾擊便是。”

    姜維聽得驚住了,他原本的計劃是,他自己領兩千羌騎入陰平境內燒殺搶掠,並聯合四位舊氐王的舊部起事,藉此吸引強端注意力,迫使氐人不得不撤回腹地。如此一來,聯軍就能趁勢渡河了。

    誰知馬超二話不說,大包大攬下來,並試圖用一千騎兵正面衝擊兩萬氐人軍隊。在姜維看來,這與自殺何異?

    他心下大急,忙勸道:“將軍三思啊,氐人畢竟有兩萬之衆,更何況強端麾下親衛裝備精良,萬萬不可小覷!”

    馬超冷笑道:“區區兩萬烏合之衆,我馬超便是單槍匹馬,亦可直取強端項上人頭!此事就此定下,不必再勸!”說罷,一振衣襬,大步離去。

    “將軍等等我老楊!”楊千萬慌忙起身跟上。

    姜維又驚又急,正要追上再勸,卻被馬岱一把拉住。

    他心中不耐,皺眉問道:“馬兄,你拉我作甚?我看定是馬將軍早間受了強端的激將,此番是在意氣用事了!這可不是兒戲啊,你我需齊心勸他打消這個念頭纔是!”

    馬岱卻搖了搖頭,苦笑道:“兄長定下的事情,哪有那麼容易改變?”

    頓了一頓,表情倏忽一肅,眼神中閃爍着光芒。

    “而且,某家也很久沒見兄長露出這般殺氣了……我直覺,當年的他回來了!如果……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我只管寬心便是……羌氐之間,還沒有什麼人能阻擋天將軍之神威!”

    姜維驀然立定,若有所思。

    ******

    當日下午,斥候祕密來報,說探到下游五十里外有一處峽谷,最窄處僅有一丈,騎術高超者可一躍而過;但峽谷地勢險惡,且白水流經該地時水流驟然湍急,騎手若是沒能順利越過峽谷,便意味着將被河水沖走,而死無葬身之地。

    馬超聞訊後卻是大喜,絲毫後怕也無。衆人一番合計後,終於定下明日凌晨前後夾擊。

    既然已經定計了,姜維索性放開心事,放手來做。他將聯軍大營移到岸邊,與氐人僅有一河之隔,並派人在營寨附近插滿了旌旗。

    他又叫一部分士卒隔河辱罵氐人,還派數百士卒砍伐樹木,集中到營寨附近,作出製作木筏,要強行渡河的架勢。

    到了入夜時分,聯軍營寨依舊燈火通明,調兵遣將忙個不停,並不住傳來打造木器的聲響。

    對岸的強端凝神觀望了一下午,此時終於譏笑道:“看來馬超這廝沒了辦法,只能強攻了。哼,看來不必等到曹都督的大軍,我獨力便能滅了這一路軍馬!”說罷,步履輕鬆,迴歸本陣休息。

    就在聯軍營寨陰暗面,馬超已然點好西涼鐵騎中騎術最精的一千人,在與姜維、馬岱告別後,悄然自營寨後門出走。

    一夜無語。

    次日天還沒亮,氐人營寨中除了巡邏守夜的士卒,大多還處於沉睡之中。

    符健全身披掛,焦急奔至強端的大帳外,警示道:“大王,對岸有動靜,還請到河岸一看!”

    片刻之後,大帳內有光亮起,強端披了一件皮甲快步走出,順着河道方向眺望。

    時江面上晨霧瀰漫,濃得讓人難以透視,但仔細凝聽,彷彿能聞見河對岸傳來刻意壓低的喧囂吵鬧。

    強端走到岸邊,用力嗅了嗅,空氣中隱約飄帶着柴火燃燒的味道,略一思忖,斷然道:

    “馬超在埋竈做飯了!他定是想趁着江上霧起的時機突然渡河。哼哼,如此真是太也小看我強端了。”

    頓了頓,驀然轉身喝道:“叫兄弟們都起來,都到河邊守着!”

    “是!”

    他的命令被逐一傳遞下去,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河岸上喧囂聲大作,一個個小方陣或整齊、或無序地排列在白水兩側,綿延近十里;前排的氐人將士皆手持弓箭,準備給來人迎頭痛擊。

    河對岸的動靜似乎也在加劇,不時傳來馬嘶人嚷,和江水翻涌的聲音。

    但因爲江面上霧氣實在太大,目所難視,未免打草驚蛇,誰也不敢射出第一箭,緊張的氣氛瀰漫白水兩岸。

    也不知過了多久,紅日耀升,將江上的輕煙蒸發得得單薄了許多,眼看就要消去。

    眼神好的氐人將士驀然望見十餘丈外的河畔黑壓壓的一片,似有無數人馬正要凌波而來,一些沉不住氣的見狀便大聲嚷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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