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撿到一本三國志 >第0035章 誰繼大統
    延熹十年,歲在丁未。

    元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帝崩於德陽前殿。

    天子駕崩,普天同哀,上至王臣權貴,下至黎民百姓,無不痛哭流涕,哪怕此些黨人與大行皇帝水火不容,卻也在紛紛忙碌起來,先是通過邸將大行皇帝駕崩的事情通知天下,隨後又編寫悼文,以及商討廟號諸類。

    當然,還有更加重要的,國不可一日無君。

    對於協商皇帝之事來說,顯然還是宮中的皇后更有發言權。

    因爲大行皇帝並無子嗣,在大行皇帝駕崩之後,羣臣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臨朝,一般來說,太后臨朝都是在宗室薄弱,或者是外戚掌權的時間點,但是這一次卻完全是因爲竇武的賢名,僅是因爲竇武乃是黨人首領之一,皇太后臨朝便沒有任何人反對了。

    就連曹家之類的閹黨,也沒有出聲,皇帝駕崩,就連宮中的太監們都沒有了靠山,何況是他們呢?竇妙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有臨朝的機會,她本來就不受皇帝喜歡,皇帝甚至爲了氣她,還故意找了個采女,喚作田聖的,時常帶到後宮擺顯。

    當然,或許在黨人看來,不與皇帝緊密纔是她能臨朝的關鍵。

    皇帝駕崩之後,事情繁多,太后也不過是哀悼了三日,便被竇武拉了出來,要進行朝議。

    德陽殿外,到處都是一片飄白,就連大臣們,也穿着素衣,皇后有些憔悴的被扶到了原先皇帝跪坐的地方,坐在一邊,看着底下臣子,坐上了高位,而眉目之間卻依舊是愁苦,她愛戴那個天子,即使那位天子對她恨多與愛,看到太后來了,那些大臣又開始哭泣。

    天子至高無上,哪怕有過,那也是閹人之詭計。

    除了那些滿懷熱血的太學生,不會有人去腹議皇帝,哪怕這皇帝做了再多的錯事,大漢威儀依在,太后也不由自主的傷心起來,轉而開始安慰這些皇帝最爲痛恨的黨人,過了片刻,尚書朱寓方纔說道:“太后,羣臣商議,將大行皇帝廟號定爲威,稱宗,諡號未定。”

    太后一愣,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天子還能得到廟號,受後來帝王供奉,黨人與天子明爭暗鬥,這又是甚麼情況,看到太后沒有回話,竇武輕輕咳了一聲,太后方纔回神,點點頭,說道:“此些事,羣臣自相商討,不必稟告與我。”

    又有尚書魏朗說道:“三日後乃是良時,大行皇帝可入皇陵。”

    “可。”

    又不斷有大臣出來奏告各類事務,太后不無允許。

    商討到了最後,羣臣方纔安靜下來,望向了竇武,竇武心裏自然明白,這是要協商迎接誰爲大漢天子,他身爲皇親,又有賢名,只怕是要他先開頭,竇武起身,拜,說道:“大行皇帝駕崩,而國不可無君,願太后下令,請宗室賢德之子弟,即位大統!”

    太后看了看竇武,說道:“可請宗正商議。”

    便有一人從百官之中走出,此人面相威武,身材高大,起身再拜,此人正是宗正劉陶,劉陶,字子奇,一名偉,潁川郡潁陰縣人,濟北貞王劉勃之後,舉孝廉,任爲順陽長,授侍御史,拜宗正,此人素以剛正直言而聞名,張口說道:“天子之近親者,解瀆亭侯宏也,宏者,河間孝王之曾孫也,祖淑,父萇,世封解瀆亭侯。”

    竇武與一干人士皆皺起眉頭,按理說,這劉陶也是出身太學生,曾經也參加與太學生運動,甚至向天子直接上奏,也就是那一次,天子竟然看上了這個剛直不阿的宗室子弟,一步步的做到今天這個位置,沒想到,出身太學生的他,竟然毫不猶豫的就說出瞭解瀆亭侯。

    要知道,解瀆亭侯在諸多太學生面前,沒有半點賢德之名。

    竇武坐不住了,緩緩起身,說道:“我聞那劉宏,素有惡名,非賢也,子奇何以言此人?”

    劉陶生的身材壯大,聲音洪亮,面無懼色,大聲說道:“此人我未曾相見,不知其賢德如何!而聽聞,故少府何公爲其啓蒙,可見,此子並非不堪,而其年尚弱,可教也,與大行皇帝之近親者,亦此子也。”

    諸多臣子也知道劉陶的臭脾氣,這人在天子面前都是絲毫不客氣的,在大漢詭異的黨人風氣的影響下,他這樣與竇武做對,反而是贏得多數黨人的敬佩的,就連竇武也是如此,覺得有此等剛直之臣子,是大漢之幸,可是竇武依舊是不想迎接劉宏的。

    劉宏雖沒有甚麼惡名,可是他因袁隗之事與太學生們結怨,而且聽聞天子還特意派遣了宦官曹騰去親自賞賜,在他看來,此子定然與閹人親近,與黨人疏遠,若是迎接,說不準便是下一個大行皇帝,要是再來一次黨錮,那該如何?

    他皺了皺眉頭,又說道:“若言之皇帝近親,河間王亦如此,爵位亦高。”

    “君言者,可是那刺殺同宗的惡賊之子?”

    劉陶只是一句話,便掐的竇武說不出話來,他揮了揮手,看了看底下諸多劉姓權貴,點名般的說道:“侍御史劉鰷何在?”,便立刻再有一個臣子走了出來,拜,他是侍御史劉鰷,在宗室裏也是素有賢名的人物,竇武召他,便是想靠他來解決問題。

    “汝乃國之賢良,又貴爲宗室,不知依你之見,何人可奉祖廟?”

    “解瀆亭侯劉宏。”

    他只是說了一句,便回到了原位上。

    諸臣子目瞪口呆,竇武更是愣在了那裏,這羣宗室真是一根筋,他無奈的擡起頭,看着竇太后,殊不知,太后也正在看着他,這個從小是自己偶像的父親,他爲什麼一心要立那三歲孺子?太后心裏又彷彿響起了那閹犬的大叫聲,莫非,他真的要做一個梁冀麼?

    竇武將希望放在太后身上,此事,說來也是容易,只要太后一句話,便能定下。

    黨人也不團結,雖然大部分都是不希望迎劉宏,可是以劉寵爲首的漢室宗親,卻一心撲在了劉宏身上,說來,這劉宏與皇帝一脈,而且,之前因母受辱,更是將國相一劍刺傷,這些事情上來說,此子有膽魄,更是孝順,這也成了這些宗室想要迎劉宏的理由。

    看着竇武的目光,太后緩緩開口:

    “詔槐裏侯竇武,率儀千人百駒,前往河間國。”

    “迎解瀆亭侯宏,即位大統!”

    羣臣頓時寂靜,有些古怪的看向竇武,竇武恍惚了片刻,也回過神來,朝着太后拜謝,他出身望族,是故大司空竇融玄孫,定襄太守竇奉之子,他名望極高,與劉淑,陳蕃合稱“三君”,他是有賢名的名士,卻做不了那梁冀,既然太后有令,哪怕這個太后是自己女兒,他也選擇了服從。

    而此刻,正在解瀆亭內讀書自樂的小胖子,絲毫不知,有超過千人的護衛正在整裝待發,而他們的目標,正是河間國饒陽縣解瀆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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