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帝師太妖嬈 >第146章 三個人的戲
    感受到那人哀沉一點點隨着風紋波動而彌散開來,沐顏歌漫不經心地偏首相望,視線掃過頰間那隨風揚起的黃色冠帶,暗忖着該如何面對他接下來的“精神失常”。

    誰知那人竟扯揚脣線,噙起笑來,笑聲輕狂至極,“管你是人是鬼,是魔是仙,失憶了也好,失心了也罷,總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朕在考慮,我們之間,是不是該換種相處方式了嗯”

    魅惑的聲音逸出輕抿的脣中,容墨笑謔地鎖視着她,隨後眸光一凜,指令像是帶着某種魔音似的滲透入了每一縷空氣,“這羣女人,一個不落,全都給朕綁進宮去”

    一語既落,周遭樹影皆是一動,竟騰空躍出無數道黑影來。

    沐顏歌心驚,心底卻還保持着一絲冷靜,聽到馬聲厲嘶,北翼兵士高吼“保護皇上”的時候,她才知道,那人這一聲令下意在“打草驚蛇”。

    廝殺聲大,危險關頭裏,那人對她說了句“小心,護好自己”

    就在沐顏歌晃神之際,青鳥將一柄劍纖細靈巧飛身遞到了她手中。

    劍身薄如蟬翼,刃上寒芒閃耀,她拿指尖輕彈劍身,“錚”的一聲響,那劍氣盪開,竟震人心魄。

    她就手腕那麼一翻,劍氣滌盪開去,瞬時掃退了一衆人。

    沐顏歌手間的動作一滯,皺眉愣然,自己的內力在陡然之間竟是比先前強勁了不少,這是何緣故她忽然想起方纔那人在輕薄自己之時遊走在自己背部的手,指尖溫溫涼涼,掌心卻是灼熱無比,莫非

    路染埋伏的暗衛頃刻間對上了容墨的千餘護衛, 剎那刀光劍影,殺氣瀰漫這周遭十里。

    容墨望着十步之外的路染,墨玉的眸子深幽得一望無垠。

    “你這又是唱哪出”須臾,他挑眉道。

    “師兄這不是明知故問麼,當然是跟你搶人哪莫不是你還當我真是爲了那一塊破鏡子而來”路染看着容墨,薄脣似笑非笑。

    “你知道逸太子爲何也來攪這趟渾水麼”容墨凝眉,見對面之人不以爲然,冷笑一聲,“別以爲楚容天忌憚你如今之勢就會將皇位傳給你,太子再不濟,那也是他的心頭好。他迎你回朝,給你正名,這背後存了多少心思你可曾想過”

    “沒什麼好想的,誰擋路就殺誰,什麼父兄綱常,在我這裏那都不算事。師兄多慮了,我不喜歡被人看輕,尤其是你”路染輕飄飄地截住容墨的話,最後幾字格外用力了些。

    “那今日你想如何呢”容墨輕輕一笑,語氣清冷如冰,“在我的地盤想奪走我的女人,癡心妄想”

    “天有多高遠,人就有多大膽”路染恍若未聞,沒有半分猶豫,沉沉笑道,“況且,師兄似乎有些太自信了,也許她更願意跟我在一起”

    容墨如玉的容顏鍍上一層清輝,目光定在路染身上,涼涼吐口,“自以爲是”

    “呵呵,我雖半身不遂,也沒有師兄長得好看,不會哄人,但絕不騙人。更重要的是,只要她跟我走,本皇子就能將南涼地宮的無字書拱手相贈,師兄能像我這樣去遂了她的心願麼嗯” 路染淡淡瞥了容墨一眼,輕笑出聲。

    “那今日就試試到底鹿死誰手”容墨一揮手,千餘護衛陡然現出身來,瞬間呈包圍之勢。

    路染一擺手,混戰的百名暗衛也瞬間靠了過來,橫劍擋在了他的面前。

    “師兄今日想殺人怕是不成了,今夜恰逢月圓之日,此前笛蕭一較高下時你內力受損嚴重,方纔又暗自爲她輸送真氣,拖着只剩半條命的殘破之軀,拿什麼與我拼今夜若是寒毒再一發作,只怕明日北翼就要江山易主了”路染笑了笑,清雋面龐上的光影忽明忽暗。

    容墨的眸子似夜如墨一般的黑,濃得化也化不開。

    清嘯一聲,利劍出銷,直直刺向路染,路染出劍迎上直襲而來的凜冽寒光。

    一股凌厲的勁力隨着那人的廣袖揮出,路染只覺耳邊一陣寒氣掠過,似已觸到刀鋒的銳利,身子卻陡然一輕,仰身急退時, 卻見那人忽然吐出一口鮮血,白衫瞬時一片鮮紅。

    “皇上”

    “師兄”

    幾道焦慮的聲音同時出口,沐顏歌身形微微一顫,眸光輕瞥間只掠到一個緩緩倒地的白色身影。

    “城主,快上”場面混亂中,一匹白馬俯衝而來,青鳥朝她急聲催促道。

    沐顏歌不容多想,飛身而上,目光匆忙掃過一堆人影晃動的地方,收回視線,夾緊馬腹,一揚鞭繩,捲起呼嘯的風聲,撒蹄衝了出去。

    “放箭”隨着一聲大喝,箭雨呼嘯向着沐顏歌而去,但沐顏歌座下的白馬速度驚人,遠遠將箭雨拋諸身後。

    篤篤馬蹄聲追在沐顏歌之後,塵土漫天。

    眼看距離越拉越近,她眸光一冷,數枚暗器傾袖而出,身後數人當場倒地。

    又是一波雪刃寒芒,緊隨其後的一批人又悄無聲息地落馬。

    她不想殺人,但如今靈力無法動用,若是落入這些心思叵測之人手中,後果難言。保護自己,完成任務,對她而言,纔是眼下最爲重要之事。

    鮮血染紅馬蹄,沐顏歌淡紫雪衫被濺染上點點暗沉,並無一絲詭譎和狼狽,反倒像是盛開在雪蓮上的妖冶,讓不忍褻瀆。

    沐顏歌看了一眼前方,不出幾十米就能夠出了這片叢林,不由面色一緩,緊了緊手中的繮繩。

    “師嫂才現身就這麼急着走,真是可憐我那師兄碎了一地的心”突然前方一聲微沉的聲音響起,伴隨着一道凌厲的箭風襲來,沐顏歌躲避不及,“嗤”一聲輕響,座下白馬中箭,隨着一聲長嘶,幾近倒地。

    沐顏歌面色一沉,鳳眸凌厲地看向前方,眸光微閃間,袖中最後一波暗器對着圍困她四周的兵士飛出。

    路染衣袖輕輕一揚,一股強大的冷風掠向沐顏歌,白馬託着死死勒住馬繮的她退後數丈。

    數十名護衛身中暗器,軟軟倒下,兵器脫手。

    那中箭的白馬此刻只能勉強站穩,卻是無法再擡腿邁步。叢林內的南涼暗衛此時也齊齊圍了上來。

    沐顏歌心底一沉,今日怕是真要落入此人之手了。

    “也就是說,我今日要隨你走了” 沐顏歌揚臉望向坐在車輦內的青衣男子,清冷的聲音彷彿刺破了殘陽的最後一絲溫度,那涼涼的寒意,就毫不遮掩地彌散在眉目間。

    “嗯,別無選擇”路染點點頭,眸子黑如子夜。

    “若我不肯同你合作呢”沐顏歌眸光一冷,心頭涌起一股不悅。這人憑何就端着一副天下萬事皆握胸的淡定,這十足的底氣究竟何來

    “他體內的寒毒發作了,眼下性命堪虞,自顧不暇,你就不要對他心存幻想了你這失憶也就糊弄得住他這深陷迷局之人,在本皇子看來,演技不堪且拙劣”路染笑意一收,看見眼前女子倏地變色的臉,脣角勾起一抹冷冷的譏誚,“怎麼,心疼了是不是想問,他怎麼會有寒毒嗯”

    這一瞬忽然很安靜,清涼入骨的風吹葉響,再無半絲聲音。

    “他可是還好”沐顏歌低頭,臉上看不出情緒,聲音輕若雲煙,細聽之下,還是能察覺到一絲無法閃躲的不安與顫抖。

    “女人都是如此矯情虧你做了他半年之久的枕邊人,你對他到底瞭解多少你除了對着他撒嬌耍橫,享受他帶給你的溫存和安寧,你可曾想過去試着走進他的內心他兒時是如何捱過冷宮的歲月臥底南涼的十年曆經了多少艱辛他出生之日起身上便自帶寒毒,逢月圓之夜便要忍受焚心噬骨之痛這些,你到如今都不知曉吧”路染冷眼睨着她,說到最後,聲音裏激動與憤懣已是無從遮掩。

    沐顏歌伸手捂住心口,面色已是蒼白如紙。

    那人的眸光寸寸將她剝裂,濃濃的寒冽充斥着她的整顆心,讓她的世界瞬如此刻被烏雲蔽月的夜色。

    良久,她平復情緒,淡淡一笑,嘴角揚起一抹輕嘲,“你說得對,我對他不住”

    “不是對他不住,而是不配去愛他”那人恨恨出聲,像是某種情緒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你一再懷疑他對你的愛,他卻一直堅持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救你,無怨無悔。沒有人不希望自己深愛的女子爲自己生兒育女,你寧願選擇不相信他,也不願意去深究這背後的緣由。我真不知他究竟是爲何,要爲你這種冷血寡情的女人一次次耗費內力,一次次讓自己本就脆弱單薄的身體雪上加霜若是可以我真想將你這女人的心挖出來看一看,到底有沒有色彩”

    沐顏歌身子顫了顫,似飄渺而來的風,將她卷置一片冰天雪地。

    路染看着近前面色僵硬到慘白的女子,收起滿心的悲涼,隨即若無其事地解開自己外袍,披在她身上,淡淡開口道:“上來吧你想要的東西,本皇子能給你,不止南涼的,北翼的也一併助你拿到”

    沐顏歌微微挑眉,眸底涌上一抹複雜不明的神色。

    “很奇怪我言行不一”路染低暗的聲音一轉,瞬間明朗,“我與他敵對的立場不改,此生的爭鬥不止,但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他都爲你做過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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