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帝師太妖嬈 >第148章 誰最善變?
    “謝謝你的披風”沐顏歌登車前忽然一笑,清瘦的容顏如一抹白蘭綻開。

    “不是關心你,只是怕你副這弱不禁衣的樣子還沒到南涼,就折騰得沒氣了”路染頭也未擡,冷聲開口。

    “你”沐顏歌收起笑意,挑了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了下來。本還想着生氣,轉念又覺得完全沒必要,這人不是容墨,沒有要照顧她情緒的義務。夾槍帶棒和冷嘲熱諷纔是眼下的實際處境。

    此去南涼還有很遠的路,既然也不企盼着有什麼意外出現,不如放鬆心境,睡上一覺吧如此想來,沐顏歌往車壁上靠了靠,閉上眼睛,“我睡一會,別吵我”

    路染的薄脣勾起一抹似譏似嘲的弧度,淡淡挑眉,輕聲哼了哼,“也只有你這種女人才睡得着”

    沐顏歌沉默,恍若未聞。

    她馬不停蹄趕了幾天幾夜的路,又與這幫人一番折騰費了不少氣力, 後來又歷經一番血殺衝出他的追捕,如今精力透支太過,當真疲憊,若不是這環境缺乏那麼一些安全感,沒準她眼一閉就不醒人事了。

    若知道這傢伙是來與自己合作的,說什麼也就乾脆放棄負隅頑抗,直接投誠合作了。

    半睡半醒間,一股陌生的氣息靠了過來,沐顏歌混沌的神智瞬時幾分清醒, “其實,我最想的不是將你從師兄的身邊帶走,而是”

    沐顏歌心思一動,緩緩睜開眸子,卻見那人輕瞥了她一眼,笑意冷然,“直接殺了你”

    沐顏歌眉頭皺緊了一分,又鬆開,隨即無聲地笑了,“可是我偏偏死都死不了,所以讓你頭疼了”

    從沒想過,自己會成爲一個男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這是究竟一種怎樣的愛她暗自苦笑,這傢伙無時不刻地在提醒她,她對容墨的愛在他面前顯得有多微渺。

    “你知道就好”那人睨了她一眼,冷冷道。

    “我這不是跟着你走了麼不會再去禍害他了,你就寬心罷”沐顏歌沒好氣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不悅擁堵在心口,吐不得,咽不下,讓她悶得難受。

    她捫心自問,自己難道是不愛那人麼還是,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深否則,在方纔那人一連串的逼問下,自己怎麼會啞口無言呢

    可若不愛,她怎麼在歷經破繭成蝶之痛後仍舊不捨將他忘記這段沒有他在身旁的日子,陌生的天,陌生的地,空氣中沒有一絲他的氣息,這種不習慣,讓她極度惶惑且不安。

    她看書,那人的臉就在她眼前亂晃;她練劍,那人的身形如影隨形;往牀上一趟,那人的聲音在耳畔縈繞不散,甚至在無數個夢裏,飄飄浮浮的都是他

    她一定是鬼使神差才答應這傢伙去南涼的,不是心甘情願,一定不是

    “不帶你走,他痛苦;帶你走,他還是痛苦” 路染臉色清寒,沒有半分緩和,秀逸獨俱的容顏一片暗沉,整個車廂也籠上了一層陰暗之色。良久,他忽然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簾,緩緩吐口道:“這一路,你好好想想,你有沒有像他愛你那樣去愛過他”

    “嗯”沐顏歌並未擡眸,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

    夜幕沉沉,林中清寂無聲,唯有蹄聲踏踏。

    容墨在馬車中醒來之時,天邊已繁星爍爍。

    “皇上”夜行見容墨醒來,面色一喜,趕緊上前。

    “是誰救朕的”夜色清涼的風拂過,捲起容墨垂落在耳畔的青絲,清淡的聲音,一如既往。

    夜行略一猶疑,低頭小聲道:“是南涼國的大皇子”

    路染容墨垂落的手微微動了一下,須臾,薄脣勾起,淡淡一笑:“或許,最容易改變的並不是人心”

    這一刻,容墨清淡近似於無的氣息被籠上了一抹朦朧複雜,如遠山雲霧,看不透。

    “馬車調頭,西南方向,紫竹林”

    聞聽指令,夜行頓時一驚,“皇上”

    “照朕的吩咐去做” 容墨玉顏一沉,薄脣吐口,聲音清冽寒涼。

    “卑職已令人馬前去攔截大皇子的隊伍,雖不敢保證帶回皇后娘娘,但定當竭盡全力。皇上的龍體才脫離危險,萬萬不可”夜行跪地,急聲勸請道。

    “好了,朕自有分寸”容墨打斷夜行的話,招手示意他靠過來,“朕此次出宮不想驚動此地州府,你們”

    俯耳悉聽後,夜行足尖輕點,轉瞬消失了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清冷陰暗的風流入車內,夜行飄身而落,躬身開口:“已按皇上交代的置辦妥當,那到時南涼國大皇子的人馬如何處置”

    “先派人暗中看着,等人醒了再撤退”容墨緩緩擡眸,白色的錦袍沾染了微微的霧色,欺霜賽雪的容顏同樣被朦朧上了一層清霜。

    “是,卑職尊令”夜行揖禮沉聲。

    路染靜靜地坐着,表情亦是淡淡的,似乎世間千事萬物,在他的眼裏都如雲煙般飄了過去。

    就在這時,鼻端若有似無地嗅到一股溼溼的霧氣,淡香好聞,似乎在瞬間就麻痹了些許心神。

    不好,是紫嶺瘴霧方纔在遠這條路時就應該想到了,路染臉上閃過一絲懊惱,定是那人暗地驅動了毒霧的揮散。棋差一招,可恨

    一陣馬嘶長鳴將沐顏歌從淺睡中驚醒,眸眼剛打開,便聽得身旁之人一聲急喝:“速速屏息”

    就在此時,一道銀光忽閃而來,避開路染的身形,直直卷向沐顏歌,快若閃電。

    路染本在運力驅散車內的瘴霧,此刻一驚連忙出手,但已經晚了,沐顏歌身子被捲起,頃刻間已經落入了來人的手裏。

    睡穴被輕速一點,眼前又重新黑了過去。

    夜行抱着沐顏歌,運行絕妙輕功,一路如一縷青煙掠過。

    盞茶時間,袍角划起一道優美的弧度,他便飄身而落在一輛紫金帷幔的馬車前。

    容墨一直望着前方,玉眸在夜色裏猶如蒙上了一層朦朧不清的夜霧,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久,他收回視線,看向懷裏被夜行送來的人兒,她已經枕着他的臂彎沉沉睡着,輕盈,恬靜,呼吸清清淺淺。

    似乎記憶裏,她從來都不曾這麼瘦過

    “皇上前面是雍城可要落榻休整”夜行輕聲詢問。

    容墨瞬間將眸中情緒隱去,薄霧清散,玉顏恢復一片溫涼,沉聲吩咐,“直接回京”

    “是”夜行不再多語。

    沐顏歌一直沉沉睡着,車身一個顛簸,讓她舒展的眉頭不覺蹙了蹙,片刻之間,似乎想到了什麼,猛地睜開眼睛。一襲羽紗披風搭在身上,融融暖意讓人沉醉。

    那人正坐在車中批閱密函, 雍容雅緻的容顏看不出情緒,初夏的陽光斜斜照下來,給他俊美無儔的側顏籠上淡淡光暈,白色錦袍上繡金紋龍張牙舞爪,似欲活過來一般。

    沐顏歌看着他,如此近的距離,更覺得那玉顏剔透,如琉璃般薄脆不堪,似乎要化爲透明消散一般,心瞬間被揪扯得生疼。

    “你”沐顏歌開口,一時之間,卻忘了要說些什麼。

    “你是在跟朕說話麼”容墨停下手中的筆,眉宇微蹙,深深看她,玉顏之上是一抹淡淡的清霜。

    若不是那人眉眼之間不變的清華灼耀之氣,沐顏歌在這麼一瞬間都要懷疑眼前之人是否是真實的存在。

    “我就想問,你把那些女侍弄去哪兒了”沐顏歌先是愣了愣,遂而很認真地看着容墨,水眸清澈。

    “嗯”容墨斜睨她,細細挑眉,“你在朕的眼皮底下老老實實的,她們自然性命無憂。若是花樣百出,勾欄院便是她們的謀生之所”

    “你”沐顏歌眉頭一皺,眸眼圓瞪。

    “君無戲言”那人冷冷拋下一句話,繼續埋頭批閱密摺。

    這算哪門事她變了,他沒變;她又折路返回來了,他卻翻臉不認人了莫非這人身上的寒毒有冷凍人心的後遺症

    女人善變的是臉,男人善變的是心,這話果然不假

    “你這是想用我對你犯下的錯誤反過來懲罰我麼” 沐顏歌垂下眼睫,沉靜地道。

    容墨晃若未聞,筆墨不停。

    “我沒有想過要騙你,若沒有足夠的堅強,誰敢執念不忘” 沐顏歌低垂的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聲音帶着一絲暗啞苦澀,“記得又如何,失憶了又如何時間在變,身份在變,天下在變,各自無可奈何,難以回到從前了,不是麼”

    容墨緊握着筆的手一顫,墨跡在密摺上渲染一片,只是很快,眸底剎那波濤平復爲如許的溫涼,順着渲染開的墨跡繼續提筆,動作沉穩流暢,端坐在那裏,儀態威儀,仿若剛剛那一瞬間失態只是幻覺。

    沐顏歌不再開口,車廂靜得連呼吸都不聞。

    她就那麼托腮坐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神情專注到視她爲無物的男人,她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容墨在她面前處理政務。

    一本上圈圈點點,落下硃紅,合起又拿過另一本,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一處已經堆放起高高的一疊,但另一處還有一堆堆陳整齊,顯然是還沒有批註的。

    她發現,這樣嚴肅專注的容墨,讓她既陌生又心疼。

    悔意氾濫開來,若是重來一次,她想她不會再選擇離開,這幾個的時光,她想陪他一起走過來。

    縱然沒有未來,縱然各懷心思,至少在這段時日裏,她想像他曾經愛自己那樣去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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