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這樣想,可暮傾雲沒敢表露出一點,急伸手虛空扶去,“蘭兒來得真早”
“是王妃今日來得晚了”尹蘭再度福了福身子,柔。軟帶着稚氣的聲線好甜美。
瞅着宛如毫不心機的尹蘭,她便自責地移開目光,卻止不住愁上眉梢,嘴裏道“昨日從兵營回來,又與王爺去十八灣遊玩,所以今日晚了。”
“是這樣啊”尹蘭現出一縷詫異之色,“那王妃就應該歇着想太妃會理解的。”
若是母子,若是真心待她,那還用嗎恐怕一天不來,婦人都會派人去看看,可這太妃,待她如仇人,別是關心了,只怕進得殿去更沒好臉色與好話待了。
“蘭兒下去吧”暮傾雲苦苦一笑,雪裙內斂,越過尹蘭向前走去。
“王妃讓蘭兒陪着吧”
殊不知,身後傳來尹蘭相求的話語。
她略一沉思,實在不想讓尹蘭襯托着自己的不好,便婉言謝絕了。
現在,在太妃的眼裏,尹蘭是國色天香的嬌貴牡丹花,而她也許連路邊的一朵野花都不是,不過是一片隨片可見的綠葉。
尹蘭無奈地皺了皺眉,躬身相送,卻沒離開,一直俏生生地在原地。
暮傾雲一路心事重重,卻因性格急躁,腳步一點也不拖拉。
來到太妃的殿門前,是人生字典裏沒怕字的她在此刻心有些哆嗦,瞧着推門進去稟報的霞,顯得不安起來。
玉兒湊到她耳邊打氣,“主子別怕太妃若有再那樣,你就當她是個潑婦。儘早告退出來。”
她一凜,竟然脫口而出。“誰我怕她啦她還是王妃擄了出來的”
“啊”話雖輕,但玉兒幾人還是聽見了,她們霎時就愣了個張口結舌。
“嘿嘿”她明白漏了嘴,略尷尬地自嘲一笑。恰在此時聽得霞喚進的話,就率先邁進殿去。
她一行人進去後,霞退了出去。
坐在座榻上的太妃已經脫了那身素色的宮裝,只着內襯白衫。
她盤腿坐在暗紅色的錦繡座榻上,眉毛疏淡得幾乎看不見,唯有那蘊藏冷冽的眼睛仍舊明亮,而沒施任何脂粉的素臉有幾分蒼白、也泛着些青光,讓人不寒而粟。
一股寒氣從暮傾雲腳底升起,她平白地打了個寒戰,卻支撐着行了必備的大禮。
太妃好似怕人打擾。又好似怕讓人看見她這幅慘淡的妝容,向玉兒幾人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都下去”
她瞅着那殿門被輕輕地合上,扭過頭來慌不迭地解釋“母妃雲兒昨夜”
太妃向她一伸手,打斷了她的話。
她便覺得毫毛倒立。有了些許驚悚的感覺,預感到今日不同凡響。
太妃乾咳兩聲,端起了几案上的茶水淺淺地抿了口,擡眸時露出一絲笑意,“雲兒來得正好哀家正有件事要與你相商”
這一笑是和藹可親,可暮傾雲卻很不習慣,條件反射地一凜。慌作一團地立即撂了裙裾向地跪去,嘴裏道“母妃有話儘管來,雲兒不敢”
“其實,也不是什麼事。”
太妃好似刻意把語氣放得輕鬆,而她的心卻又無端地揪起,直到心驚膽戰。
“你也知道。蘭兒的父親與曦兒是故交。他臨死之前把蘭兒託給了曦兒,不用想,也知道其的用意,而哀家這幾天觀來,蘭兒性情溫和。是位好姑娘。哀家有意讓曦兒收了她側妃,可考慮到了曦兒剛與你團聚,不會同意這門婚事,故想讓你幫着開導開導曦兒。”
太妃的話得有條有理、不慌不忙、甚至還蘊藏着幾分成全故人的意,可這話如一乍驚雷擊在暮傾雲頭d,讓她此刻渾身無力,幾乎癱軟在地。
這算什麼一路侍候到南疆,心翼翼,待若親孃,雖沒有好臉色與好話,可她從未有過一句怨言,可回府才幾天,與尹蘭才見過不上十次面,竟然打起了這樣的主意,最讓她受不了的,太妃這分明不是與她商量,而是早打定了主意。知會她,不過是想她主動向夏侯子曦開口。
這算盤打得不錯若是別人開口,相信會招致夏侯子曦的冷待,可若是她開口,成與不成這事無形地必得成了他們心中的一堵牆。
他與她將會因此事漸漸地心有隔亥,互相猜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心無介蒂,夫唱婦隨。
暮傾雲眸中閃出一道堅毅的流過,幸福來得不易,決不允許與人分享至愛的夫君。
她的神情冷了三分,緩緩地了起來,向太妃禮節性地福了福身子,“母妃蘭兒的婚事雲兒一直放在心上。夫君的身邊不泛出衆的人才,而且母妃若是太喜歡,可以收做乾女兒,至於這事,雲兒向夫君開不了口,若母妃一意這樣想,就自己開口吧”
她再也不想呆在這裏,只想逃離,搪塞地向太妃再度福了福身子,“雲兒告退”
“住”
一聲低沉的怒吼從身後傳來,她冷冷地駐足。
“你以爲哀家不知道你的身份嗎”
身後香風泛開,話也越來越近。
她大眼古井無波,倏地轉過身來,立即對上了太妃那雙深邃而含意滿滿的眼眸,淡定地瞧着,“我什麼身份”
“呵呵”太妃悠然一轉身,揹負着雙手,x有成竹地一步一步復又向座榻走去,“皇上與曦兒之間,他們誰對你好誰更有男人的魅力”
她悠悠地盯着太妃的背影,婦人身材多於婀娜,有點不似生育過孩子的人,而這話,更不像長輩所,有點淡淡的醋意,因此有些出神。
“要不要哀家把這事向曦兒身邊的幾位大臣透露一下”
她眨了下眼,思緒猛然收回,在凝望的過程中,大眼乍紅,手在袖中內斂收緊,突然道了句,“隨你便”
話得無比堅強有力,可內心卻脆弱極了。
香妃的身份比臉上的紫痕還要不能見人,若這事傳了出去,不光她無顏再呆在南疆,而夏侯子曦也將顏面掃地。
夏侯一落可以編出無數個謊言而臉不紅心不跳,可一生坦蕩蕩的夏侯子曦決計不會,他會選擇實話實,只怕到時,衆人理解還好,若是不理解,南疆定會掀起軒然大波。
不得不,太妃這招很毒,尹蘭一事,是有備而提。
出了殿門,她再也禁不住淚水盈眶,預感到前途一片黑暗。
玉兒拖拉着腳步上前,試探着問“主子太妃給你什麼啦奴怎麼好似隱隱聽見有提到尹姐。”
她瞅着玉兒等人關切的目光,強行嚥下心頭那股突然竄上的悲慼,不讓淚水滑落。
此次,她第一次感到回南疆是個特大的錯誤,也許,自從無辜身陷皇宮,她就再不是王妃,他與她已經回不去了。
“王妃怎麼啦”
埋首前行中,耳畔又傳來甜甜的話語。
她直感這一生再也擺脫不了如雲般的女子糾纏,也不得不擡頭,面對好似受了她情緒感染而愁眉不展的尹蘭,搪塞着道“沒事走得急了些,因而眼睛被風吹着了。”
“王妃蘭兒扶你去找太大夫吧你肯定生病了。”尹蘭的手向她的胳膊肘兒穿來,讓她不容抗拒這好意。
“誰要你扶了”玉兒挾着一股風從後走來,伸手向尹蘭拂去。
可一拂,卻因爲用力過大,着力的尹蘭就連連地後退着,也是不巧,在後退的過程中,腳跟竟然絆着一場石頭,便在幾個丫鬟驚悸的眸中向後摔去。
砰的一聲沉悶響,是不想看尹蘭的暮傾雲才定晴看去。
就見尹蘭摔了個四腳朝天,髮絲散亂,慘不忍睹。
她便心生不忍,急忙上前扶向尹蘭,嘴裏道“蘭兒沒摔着吧都怪玉兒”
“奴沒怎麼使力是尹姐自個兒絆着了石頭。”玉兒頓時叫起屈來。
“住嘴絆着石頭也是因爲你”瞧着尹蘭淚水漣漣,她聲地低斥玉兒,“還不給尹姐陪禮”
玉兒咬了咬脣瓣,上前攙扶向尹蘭,“對不起尹姐玉兒錯了。”
尹蘭起時,身子一晃一晃的,卻連着向暮傾雲道“不不不不關玉兒的事,確實是絆着了石頭。”
她瞟了眼玉兒,愈加感到心頭過意不去,“玉兒還不快傳李大夫”
“是”玉兒不高興地答應一聲,這才向環形道走去。
“別玉兒”尹蘭出聲阻止了玉兒,她看起來好似更慌張,環目四顧後,湊到暮傾雲耳畔聲地道“王妃別讓太妃知道這事。我真的沒事,回去歇歇就好了。”
她也向苑中看去,這纔回過味來還在香瀾苑中,也就放低了聲音,“到我寢殿去吧”
“不用了王妃真的沒事”尹蘭再一次重申,一瘸一拐地越過圓月亮向清靜苑方向走去。
暮傾雲目送着尹蘭的背影,回頭責怪地瞥了眼玉兒,低斥道“看你乾的好事”
玉兒便知趣地沒作聲。
她在尹蘭消失後,這才向相反方向走去。給力 ”xinwu” 微信公衆號,看更多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