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綢繆帷幄戰在即（7）
呂薔聞言甚喜，便自顧脫口褒獎，公孫述施禮謝過，接着說道：“我家法王聽聞您老跟小姐先前遭逢炎天部教衆行刺，委實日夜懸心。此番法王將隨聖教主趕赴軒轅派總壇地界，便先遣屬下前來拜望，孝敬您老跟小姐些許補品。”呂薔鄭重言道：“並非是炎天部要行刺我等，老身素聞炎天及幽天兩部有些過節，往後斷不可再行甚火拼的勾當。”
公孫述暗自忖度，轉而故作嘆息，猶似好生悵然，直待呂薔相詢原委，方纔說道：“不瞞您老，屬下常替本教憂慮。”呂薔問道：“所爲何故？”公孫述復又興嘆道：“教中人物彼此排擠，委實無甚公心，而江湖中人雖將我等視作魔教，我神教教衆卻也不該自甘墮落，實當多行善事，以期入得正道。”
呂薔只道這廝立身持正，是以頷首讚許道：“你委實是教中少有的明白人。”公孫述心道：“我早聽聞這位姑奶奶自詡德高，不願跟教衆爲伍，我瞧她倒也有些名不虛傳，要是可得器重，往後還何愁沒有門路，此番倒不如搏上一搏。”言念及此，愈發面現悲愴，隨後續道：“屬下素聞您老品性高潔，此番哪怕遭受懲處，亦不願有甚欺瞞，本教前程委實有些堪憂的。”呂薔問道：“有甚堪憂的？”公孫述道：“敢請您老屏退左右，屬下自有些許計較。”呂薔當即吩咐胡勝退出屋外，接着說道：“此間皆是我至親至近之人，公孫使者只管言語。”
公孫述鄭重納拜，接着說道：“屬下原本是忠良之後，怎奈家父效忠漢室，以致家道中落，我公孫述陰差陽錯，方纔拜入神教。饒是如此，屬下亦有滿腔抱負，惟願本教得入正道，亦可濟世救民。”
程鴻漸只道對方實乃義士，自不禁暗自感佩，呂薔問道：“令尊究竟是何人？”公孫述道：“家父複姓公孫，單名一個‘祿’字，昔年曾爲朝中少府。”程鴻漸竟自脫口道：“原來仁兄的爹爹竟是公孫少府！”公孫述問道：“這位賢弟莫非聽聞過家父名頭？”程鴻漸頷首道：“小弟曾聽爹爹提及昔年王莽篡漢，朝堂中惟有令尊跟大司空何武捨命相抗，以致捨身殉節了······”
公孫述得色稍露，復又悲慼言道：“昔年老賊逆天篡漢，家父扶保大漢社稷，正可謂誓死效忠，我公孫述時常追思高義，更覺辱沒先人門風了。”呂薔頷首道：“公孫使者雖是身在本教，卻也頗有番忠肝義膽，不知你緣何會拜入本教？”公孫述含糊回道：“屬下入教實是陰差陽錯，虧得教衆皆言您老年高德劭，其實本教也並非盡皆奸邪人物的。”
呂薔聞聽此語，不由深感寬慰，程鴻漸徑朝那廝熱忱拱手道：“小弟名喚程鴻漸，不知可否跟仁兄結識一番？”公孫述徑將其稍作打量，隨即出言探問道：“你便是在綠林寨大敗官軍的軒轅弟子嗎？”
程鴻漸莞爾，呂薔慈和讚道：“你莫要瞧這孩子年歲不大，卻委實甚善征戰的。”公孫述當即附和道：“您老所言極是，我近來便曾聽聞鴻漸兄弟極善征戰，先是引兵打退過官軍的諸路圍剿，更又大敗炎天法王朱離滅，往後自是前程不可限量的。”
程鴻漸敦和淺笑，轉而憐惜望伊人，竟自悠悠脫口道：“若非我小妹妹跟衆家兄弟極是看顧，那便無從獲勝的，公孫大哥委實過獎了。”公孫述稍作堆歡道：“鴻漸兄弟非但深諳文韜武略，更又如此寬厚，委實愈發難得了。”
程鴻漸得蒙盛讚，更覺對方實乃良善的義士，如此語滯須臾，方纔敦和回道：“公孫大哥這般擡愛，小弟······小弟都不知怎生言語了······”公孫述打個哈哈，道：“我公孫述雖是投身本教，可平素最爲敬重名門正派的好漢，鴻漸兄弟倒也不必過謙的。”程鴻漸連稱慚愧，公孫述故作閒談態，復又相詢道：“敢問鴻漸兄弟怎生跟本教前輩相熟親近的？”程鴻漸正待如實相答，姚蓁蓁怡然接過檀郎話頭道：“此事可有些說來話長啦。”
公孫述雖尚自潛懷狐疑，卻也未再相詢，便在這當兒，呂薔忽而接口道：“公孫使者遠來不易，此番你家法王究竟提領了多少教衆，前來相助我兄長攻打軒轅派啊？”公孫述心道：“此乃教中機密，這位姑奶奶豈可當着外人相詢·······”言念及此，便只得虛與委蛇，說道：“屬下是依命先行，並不曉得我家法王究竟怎生調度，不過本部教衆即將集結至此，法王定當前來拜望，屬下亦可相助打探。”
公孫述應命離去，程鴻漸忽而唏噓道：“原來九霄神教中亦有不少良善，若跟些許自詡正道的人物相較，委實要好得多了······”姚蓁蓁慧黠笑問道：“那小哥哥都瞧誰是良善啊？”程鴻漸道：“公孫大哥便是位義士，師祖母跟呂姑娘也都甚好，還有那羣魔教的護衛，初時瞧着有些兇惡，可近來也收斂了好多。”
呂蘭馨潛露鬱憐姿，姚蓁蓁徑跟檀郎軟語道：“師祖母跟呂家姐姐自是極好的人，那些護衛受着師祖母統管，自會有所收斂的，而那公孫述倒未必是良善的好人。”
程鴻漸聞言一怔，當下竟自脫口道：“怎麼會啊······”話到後來，便不禁沉吟須臾，方纔悠悠續道：“適才公孫大哥所言······端的盡顯忠義啊······”姚蓁蓁道：“那傢伙倒是急欲顯露自身品性怎生高潔，不過縱是言語好聽些，卻也未必良善哪。”
呂薔深以爲然，呂蘭馨癡望比翼間鵲語襯歡顏，更不覺復生豔羨意，心下暗道：“鴻漸大哥總是這般潛懷柔情的，只可惜在他心底，我終究出身魔教，如若······如若······”言念及此，便未敢多有期許，自顧靜姝淺嘗杯中釀。
卻說公孫述出得七雅閣，便邀呂蘭馨的護衛胡勝到得酒肆暢飲。席間怎生觥籌交錯，自是不必多言，如此及至盡興時，公孫述接着說道：“咱倆委實相逢恨晚，此番在下居所尚有些還算貴重的物事，賢兄只管拿去。”胡勝佯作推辭道：“我先前已收過你的厚禮打點，這當兒豈可再拿老弟的家當。”
公孫述打個哈哈，接着說道：“大夥都是教中兄弟，大可不必這般推辭，兄長如若硬要推辭，那你分發給旁的護衛便是。”
胡勝聞言開懷，竟而粗豪笑道：“還是老弟大氣，往後有甚要我看顧的，那便只管言語。”公孫述賠笑謝過，接着說道：“在下還當真有事請教。”胡勝道：“兄弟趕緊講來。”公孫述道：“那程鴻漸是軒轅派的弟子，而他身旁那小妮子想來正是天志幫的大小姐，這兩位自詡正道的人物，怎的跟本教姑奶奶如此親近？”胡勝道：“他倆救過咱們姑奶奶跟教主的孫女，先前還領人跟姑奶奶時常相見來着。”
公孫述惟覺此中興許有些蹊蹺，轉而舉酒相敬道：“小弟雖未在姑奶奶帳下做過事，卻甚願知曉她老人家的這段過往，敢請老哥講得仔細些，我近來也好盡心伺候。”
胡勝先前已然收得過厚禮打點，更兼不覺此事難爲，便將所曉原委如實陳述了，公孫述復又出言探問道：“老哥可知程鴻漸究竟領甚人物，來跟本教的姑奶奶相見啊？”胡勝道：“我們這夥護衛都不曉得，不過那姓程的小子倒是待這人恭敬得緊，咱們姑奶奶更曾接連相贈過那廝好些厚禮。”
公孫述稍作尋思，隨即打個哈哈，道：“這些都是咱們上頭的閒雜瑣事，倒也無甚要緊的，咱倆再飲幾杯。”說罷，復又盛邀胡勝開懷暢飲，如此及至酒足飯飽，方纔相攙胡勝入得自身居所暫歇，轉而拿出財物打點，不在話下。
胡勝那廝稍作將歇，便即告辭而去，公孫述已然琢磨出老大的門道，這當兒自顧暗忖：“想是我公孫述臥薪嚐膽，以致天可憐見，欲賜我晉升良機，此番假使不取，只怕再難翻身了。教主不日將至，荀晉那廝從旁相陪，我倒不如這便在半路相迎自家法王，而後趁此參見教主，立下天大的功勞。”言念及此，更不由躊躇滿志，竟而催馬疾奔去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預告：
?這日魔教及官軍稍作駐紮，雲旗吩咐兵士拿住數名爲惡的魔教兇徒，直欲斬首懲戒。如此未過多時，幽天法王荀晉便來討人，雲旗相邀入座，隨後說道：“並非是我不給情面，三軍調度總該有些章法，怎奈爾等教衆時常驚擾百姓，本將自當有所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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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