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復夫何求 >150心思
    她的身子漸漸的麻木,失去知覺,可她卻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們的動作。她轉臉,便可看到病牀上的母親,她眼眸輕閉,安靜的像是睡着了。她的手腕被用利器劃開,她竟不感覺疼痛,只是看到她手腕處鮮紅的血液在往外延,那也是她最後一次看到自己手腕處留出鮮紅的血液。

    她的母親枯瘦的手也同樣置於牀榻邊,她看見自己的血延着長長的拱起來打磨好的玉器流向母親的牀手腕處。

    她的母親眉頭微皺,唐靈看見從她的手腕處鑽出一條蠱蟲來,停滯在她血的一端,似是在品嚐,它的身子還在冒着絲絲白氣,然後沿着她的血液向她游過來,唐靈看見了它的嘴,這蠱物她之前從未見過,它要比她養的蠱物大的多,唐靈很害怕,淚順着臉頰流下,身子卻不能動,看着那蠱物沿着她的手腕進了她的身體,涼,刺骨的涼,仿若將她的血管凍結,她的身子不能動,卻能感受到那冰涼入體,疼痛萬分。

    大使撫摸着她的額頭,穿黑衣的人替她包紮好傷口。她的身子一直髮抖,抖的仿若入冬的蟬。

    她的母親在爲她渡蠱的當晚便去世了。

    她將自己置於溫泉水中,可是身子卻不住的發冷,冷的側骨寒心。這冰冷她以爲會伴她一生。

    在母親的靈柩前,大使遵母親命,宣佈她爲新一屆的大巫。

    大使與她同乘一輛車去受封之時,她轉過臉。溫柔的望着我道“靈子,你該長大了。”唐靈望着大使,一時沒忍住哭了。

    那天。大使爲她帶上用各色羽毛編制而成的巫冠。

    她不敢想象,此後會發生些什麼。

    夜裏,她獨坐在大殿裏,感覺異常的孤寒,她是大巫了,有自己偌大的宮室,她獨坐於宮室門前的橫檔前發呆。迎着月光,看她手腕處淡淡的青色脈絡。

    就在她專注的望着手腕處青色脈絡的時候,她的身邊突然出現一個人來。

    “咦。你在看什麼呢”他亦盯着唐靈看的地方,她猝不及防,能的護住手腕,向身後藏去。快速的起身來。擡頭看他。

    這是她第一次見上官睿,也是她第一次看見中原的裝束。

    衣服要比草原的衣服更修身,能夠顯出人的身材比例來,上面飾的花紋較簡單,但布料在夜光中泛着淡淡的光,看起來很精緻的樣子。

    她好奇他爲什麼會在這裏,穿着和她們完全不一樣的衣服。

    唐靈盯着他看了半晌,他笑了。道“我在這裏半年,還是第一次看見女孩子。沒想到草原的女孩子也長得挺好看的。”

    他着。伸手,捏了捏唐靈的臉,他的掌心很暖和,比她高半個頭的他,半躬着身子低頭看她。

    他捏完唐靈的臉,奇怪的皺了皺眉,嘟囔道“你的臉好涼啊,現在應當沒那麼冷纔是啊。”

    唐靈怔怔的看他在那裏發呆,她不想問他是誰,也不想知道他爲何在此,她只想此刻有人可以陪着她。即便只是陪着她會也可以。

    “你不喜歡話啊”他再問。

    “喜歡啊。”唐靈看着他,回道。

    來因她身份特殊,同她話的人便少,做了大巫以後,更是連一個都沒有了。

    他眉眼微彎,好看極了,從衣服裏掏出一玉笛來,輕妙的聲音悠揚的響起,高靈覺得應該有點什麼來伴奏,忽而想起了蠱來,她在地上鋪了一方帕子,他似乎也好奇,邊吹邊向她這邊走來。

    他的笛音沒有斷。

    唐靈取出她的蠱哨來,伴着他的笛音,控制蠱物在方帕上有規律的移動,她的手指在方帕上端打圈圈,她從發簾看到他蹲了下來,嘴角現着好看的弧度,頗好奇的看着,手指竟也隨着她打圈圈。

    “這太神奇了。”他笑着望着移動的蠱物道。

    唐靈看着他,那宮室的光照在他的臉上,她看到他輕顫的睫毛,在他的眼周落下重重的影像來,他的笑容就像是清晨那縷照射在海面的陽光,溫暖卻不刺眼。

    風靜靜的拂起她兩鬢的碎髮,唐靈擡頭,才發現他們離的那麼近。

    “咳。。”一聲輕咳聲,將她從過往的記憶中拽回。

    唐靈看到他輕眨着眸,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目光淡淡然的看着她。

    藉着燈籠發出的微弱的昏黃的光,唐靈看到了上官睿的容顏,一手負在身後,腳下百花的殘葉有輕微的響動聲,衣服尾端掃過落葉,光下衣服尾端捲起些許的土霧來。上官睿在上面,目光深沉幽深,如磁石一般吸引人,而那目光裏帶着憂傷,像是一隻傷了翅膀的白鳥,掙扎着想要繼續飛起來,可憐又無助。

    沒有多餘的聲音,只有沉默於沉默,唐靈眼中的上官睿這樣的神色也只不過見過一次罷了,便是那次他長姐去世後不久再見他,,就是這樣的目光。

    唐靈眼中的上官睿,外貌風流倜儻,心思縝密篤定,當她第一次進宮再見他的時候,彼時早已時光又悄然滑過些許,雖然許久未見,但那顆他早已種下的種子卻在悄然發芽。

    上官睿,皇上的第九子,是皇上寵妃端妃的兒子,亦是大巫族所要已命保護之人,十六歲時便已風流成性,人面笑匠,冷漠等詞而被衆人知曉,成了宣統百姓竟若罔聞的皇子,若不是身爲大巫族的後人,在他的身邊,是很難看清他真實的樣子,因爲真實,因爲明白,所以更加的效忠。

    從暖閣內出來的時候,唐靈在上官睿的身側,看着他一路心事沉沉。腳步亦隨之沉重,許久,纔開口喊她“綠竹。。”

    她淡淡的應了一聲。聲腔中有些許的沉穩。

    “剛剛我去過你的屋子。”上官睿淡淡的道。

    “我剛聽翎兒了,王爺,找綠竹有什麼事嗎”她的語氣中有着些許的疏離,儘管她是大巫女,可是她亦不敢忘,她是爲上官睿效忠的大巫女。

    “近日,我頭風發作。入夜,疼痛異常,難以入睡。”他沉穩的開口道。

    她輕輕的動了動眸。沒有話,只是甩了甩長長的水袖,露出自己的纖細的手指,上官睿垂眸。將手放入她的手上。

    他看着唐靈手一翻轉。在光下泛白的手指輕釦着他的脈搏,他的脈搏微弱,偶爾聽到他壓抑的低咳聲,甚至帶着他手都在微微顫抖。

    上官睿擡眼望向門旁,天色早已暗沉,唐靈輕探着他的脈息,他卻頭偏向一旁,未曾開口言一句話。眼神早已明瞭一切。

    他頹然的垂下眸,只覺疲累。近前發生的事一幕幕的在他的眼前閃過,伴着那間歇性的頭風疼痛,連帶着心口都有些鈍痛,眼眸淡淡,早已無了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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