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問醉 >第三十七章 拂衣嘶一曲,走馬西風路
    城主府上演的那一出好戲,自與肖譽脫不了干係。

    辭別喬雅之後,肖譽攜着凝氣丹便匆匆離開了喬家拍賣會的會場,然而還不待其前行幾步,就覺察到了身後那如影隨形的尾巴,雖是做的隱祕,然而卻並未逃得過肖譽的感知。

    狡黠一笑,肖譽遂的將計就計,圍着巷口環繞間,行至一偏僻的角落埋伏好後,便輕易制住了毫無防備的衆人。

    不知怎麼的,那時肖譽看着狼狽不堪的衆人卻是突發奇想,於是乎一番劈砍過後,那幾人的隨身衣物眨眼間就被切的襤褸不堪,勉強遮羞。

    佯怒向衆人交代了一番說辭,那求生強烈的衆人哪裏還敢反抗,是連連點頭。遂發生了城主府內那荒唐可笑,卻令殷厲大動肝火的事情。

    肖譽自是不傻,思索之下怎會不知這些如影隨形的尾巴是那殷用來傷人飲血的爪牙。

    “看來這殷歷,已是準備向我下手了。”吊兒郎當隨意一嘴,如此嚴峻禍事,卻不見肖譽有絲毫的憂慮之感,此時竟輕笑出聲,好似是想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般。

    城內有人身着襤褸,更是裸奔在街,發生瞭如此事情,自是在城中傳的沸沸揚揚,一傳十,十傳百,頓讓這令人嘖嘖稱奇的事情在烽火城內人盡皆知,而這城中自是不缺那消息靈通之人,幾人身份和行此事的元兇,自是一探便知。

    奧斬住所之內,“哈哈,此人性格正對我的胃口,敢打敢殺,絲毫不拖泥帶水。一看便是似我這般修武之人,你等快快打探其下落,我定要與之痛飲一番”又道:“哼,那殷厲我是知道,就會背地裏使絆子,我看見他就渾身不自在,奶奶的,拍賣會上居然那般道貌岸然,真是不爽”

    相同的一幕此刻也發生在那甘雲府中,那甘雲卻不似奧斬那般直爽欲要與肖譽把酒言歡,以甘雲的性子,卻是對肖譽的身家頗爲在意,“爾等去尋此人,切記要隱祕行事,不可太過張揚,此人身家頗爲不匪,我等修法之人,所廢藥具甚巨,結交一番,興許能有助於我。”

    此時的肖譽自是不知道因爲自己的種種壯舉,已然在那人羣裏掀起了軒然大波,人們紛紛好奇,究竟是誰竟然有如此的底氣,敢在那拍賣會與一城的少城主作對,事後竟還有恃無恐,又做出瞭如此驚人之事。衆人細思之下,紛紛覺得此人必定是不凡,懷着各種心思,都不約而同的着人打探起了肖譽如今的下落。

    當然,幾人都與那肖譽是萍水之交,如此行爲,也只是因爲自身利益所驅使罷了,然而有那麼一個人,心中卻着實的繫着肖譽,此刻正爲其擔憂不已。

    自當拍賣會結束之後,知曉殷厲爲人的莫言自是知道其不會對肖譽善罷甘休,心裏不免暗暗爲那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擔心起來,遂在那喬家商行,先行尋起了肖譽。

    無巧不成拙,那喬雅在與肖譽約定之後,正準備去尋莫言,機緣巧合之下,遂與那身在商行中的莫言撞了個滿懷,不期而遇。

    乍一見面,喬雅看了看站立在面前得麗人,竟有片刻恍惚,見其面帶翠水薄煙紗,鬢珠作襯,面紗之上乃具雙目如星復作月,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豔三分。暗暗比較之下,雖是各有千秋,卻是暗歎自愧弗如

    “怪不得那人對我視而不見,原是心中已然有此佳人了。”喬雅心中暗自揣測着。

    一念至此,喬雅引着蓮步來到了還毫不知情的莫言身邊,將那日肖譽的提醒之言,寒暄過後,盡數相告。

    聞此言語,莫言心中猛然騰起了驚濤駭浪,聰慧如她瞬間便將那日自己被劫之事與殷厲聯繫在了一起,忽的面生怒意。

    似是想起了什麼,莫言嗔容一斂,絲竹之音款款而出,迫不及待的向喬雅問起了肖譽的身份。

    待得莫言問起肖譽身份之時,卻見那喬雅只顧頻頻搖頭,卻沒相告之意。

    是時喬雅聽到那莫言所問之話才猛然醒轉,知道自己誤會了肖譽與莫言關係,頻頻搖頭,暗道自己竟然如此八卦,卻不知此舉竟然也是讓那莫言誤會了肖譽與喬雅的關係。

    其實,不是她喬雅不想告訴莫言真相,而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肖譽真身罷了。

    對此全然不知的肖譽,行走在城中,專門挑了些偏僻之處,直奔城門而去。

    行至城門處,肖譽壓了壓戴在頭上的斗笠,遂逐着人流,出城去了。

    城外,古道上,周遭荒蕪一片,漫漫黃沙,滾滾紅塵,只有零星的商人奔走於沙路之上。

    夕陽西下,風毒沙猛,

    自遠方走來了一個人。那人牽着一匹馬,馬很瘦,人也很精瘦,陰影之下透出的一對雙目卻是鋒利有力。

    他滿身風塵,遮擋了大半面頰的斗笠之上鋪滿了污穢,但他的手卻很乾淨,指甲也很整齊,自是出城不久的肖譽。

    此刻只見肖譽稍揚了揚頭頂的斗笠,舉目四望,其雙眼深邃無底,似是感慨萬千。

    目之所及,滾滾黃沙蔓延了數裏古道,在那路的盡頭,卻別有一番洞天。

    大片大片的稻田映黃了天邊,滾滾蹈海翻騰着金浪自那遠方連綿一片,遠遠地看去,好似走進了餘暉染紅一片的天際中去了。

    看着夕陽落,駐足古道邊,迎着黃昏來,在此刻肖譽的意識裏,那翻騰着金浪的海洋是沒有歸宿的,它的歸宿,是走進了茫茫天空的心靈裏去了。

    肖譽內心是迷茫的,人生匆匆不過百年之久,如那夕陽一般終究要迎來黃昏,在這地平線上落下帷幕。

    可他總覺得自己有那麼一縷執念在往昔裏殘喘,就如同映着自己的一面鏡子一般,打碎了,仍然影影綽綽難以釋懷。人生,又有多少青春時光能讓自己揮霍自己難道要一直生活在空想裏麼

    “可憐我一七尺男兒,竟不如一介女流,心有大志卻了無坦途,如此這般,自己的胸懷鴻途豈非成了水中月,鏡中花難道要碌碌了此一生麼”肖譽不由想起了那喬家拍賣行中喬雅的一席話,那一女子,文弱無縛雞之力,卻在那商海沉浮中毫不退卻,爭渡而上,竟可毫不惜身,欲爲自己打下一席之地。

    反觀自己,雖也是進取,卻也是因那昨日種種之因膠着今夕之事,貪戀臉面卻將自己束之高閣不肯腳踏實地,兩者相比之下,有若螢火皓月難上臺面。如此,將來有何面目來面對趙叔有何面目去見那些深愛着自己的人

    是時,黃昏已近,天空紅霞萬里,橫亙了大片山河,有若神龍倒掛天邊,似蛟龍翻滾浮騰,倒海翻江一般

    舉目而望,似是觸景生情,肖譽不由一掃陰霾,胸中豪氣磅礴洶涌,壯懷激烈

    “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

    思至酣處,肖譽不禁情難自已,放聲疾呼:“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自當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方不枉此生”

    浩浩之音經久不衰,忽見其面露沉吟之色,倏忽片刻肖譽雙目精光一閃隆隆之音乍然間脫舌而出

    “無根浮萍非我意,稻海綠蔭待秋休,忽驚層霞奔若龍,扶搖直上九萬里”

    “哈哈哈哈哈...”拂衣曲賦作罷,肖譽竟仰天長嘯,狂狷怒嗔,路人紛紛側目,視之,以爲瘋癲。

    嘶嘶西風裹挾狂沙潑黃了萬里長空,肖譽牽起那略有乾瘦得馬兒,跨刀在旁,不顧古路上側目而看的衆人,甩袍拂衣,沿着好似延伸至天際的古路徒步緩走。

    遠處,肖譽漸漸要隱去在那茫茫荒野之外時,只聞一聲輕嘆由遠及近,不甚清晰,細細聽來,意味深長。

    “方今,纔是明白,我之名肖譽,乃爲“縱橫逍遙,譽滿天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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