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問醉 >第三十八章 鋒從磨礪出
    天下諸事,皆因選擇,亦皆由選擇。人生之妙,正在於此。

    翌日清晨,城外數裏,肖譽西行之後便來到了一生有零星雜草,怪石竦峙的一片不毛之地。

    “此處好生荒涼啊,不過這周遭的天地之氣卻是十分的充盈,這一夜也是大有收穫。”自昨夜來此之後,肖譽便在此原地打坐起來,昨日雖豪情萬丈,卻也斷不能有一步登天之念,正如趙叔所言,千里之行,當始於足下,雖是夜晚,肖譽也是沒有虛度。

    自黃土朦朦之地起身而立,摘下了那已是沁滿風沙的斗笠,抖擻了下週身的泥土,肖譽的目光漸漸的被其指上的戒指所吸引。

    心念一至,肖譽從書中取出二物,凝神看去,喃喃自語:“九劍斷天光、子夜淨身功”

    心下一喜,肖譽隨後着手細細翻看了起來,卻發現那子夜淨身功所練時辰必需要在午夜夢迴雞鳴之時,也就是世人所說的子時,搖了搖頭,便將其慢慢放下,隨後專心的看起了那本關於劍道的祕籍。

    “劍者,器爲刃,心爲刃,天地爲刃也

    夫劍道,大致分爲三大境界,人劍,地劍,天劍,每一大境界又分爲數小境界,人劍又稱爲蠻劍,是爲人體之極限。

    精藏蘊氣中,附之鋒芒上,戾氣隨後現,寒光隱露,堅若精鋼,如是方可削鐵如泥,斬盡萬物。

    不出劍則神定如山,其勢若引弓之矢,使之心神不安,如墜五里雲霧,此所謂不動即動,不出鞘勝似出鞘

    劍出須如驚雷脫兔,迅雷不及掩耳氣遍周身,納藏於行,萬斤之力舉重若輕,梟首戮命有如探囊取物

    地劍又名爲賢劍,世間人力有時窮,須劍心通明,借天地偉力以利其鋒,感五行之變,明天地之勢,以己身劍心鋒芒之氣勾動天地大勢,貫鑄其鋒,此可謂江出如龍鋒先及,一點寒芒耀九洲

    至於天劍,乃是老夫窮極一生所奢望也,依老夫所悟,天道之劍,雖不可名狀,卻也有跡可循。

    “以道爲背,以德爲鋒,以陰陽爲氣,以五行爲柄,上可斷天光,下可絕地維”

    老夫畢生心血斷天九劍,在即將步入天劍之時,卻發現好似少了一味劍引,不在這周天五行之內,亦不在這茫茫天地之間,半生求索,遂不得願,止步於這九劍前八式,永墜天賢之別,鬱鬱而終,嗚呼,此生若此,九泉之下怎能瞑目哉

    晚輩後生,如若獲老夫絕學,自是一種緣分,亦是冥冥之中有所安排,老夫別無所求,只期有緣之人能夠將吾之絕學登臨那天道之列,老夫自當感激不盡,含笑九泉”

    肖譽怔怔的看着眼前這本祕籍,書中那氣吞山河的姿態和其捨我其誰的氣勢,就好似點燃了肖譽血液中那早已安眠的火山一般,讓其本以竟悸動不已的內心,似那岩漿噴發,洶洶而出

    “其言何其霸道,誰人敢言殺人取命似是探囊取物

    誰人敢言劍出寒芒光耀九洲

    誰人敢言上斬天光,下絕地維”喃喃自語中,所說之話似是與肖譽的內心產生了強烈的共鳴一般,其胸膛中那一顆滾燙的心爲這未有一面之緣的前輩的豪言壯語,久久無法平靜。

    “身懷氣吞萬里之志,奈何壯志未酬身先死,感慨今昔,意氣難消。”感懷過後,肖譽兀然微微皺起了自己好看的眉頭,不覺是暗暗的爲那前輩先人感到莫名的悲傷。

    “前輩,你我雖無師徒之分,卻有師徒之實,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你的遺願,肖譽自當盡心竭力,以慰你在天之靈”

    日上三竿,西風凜冽割目,兇光灼灼燎身,空曠的荒野中,肖譽左手持鞘,右手握劍,頂着中天宏爐,揮汗如雨,不停地抽劍出鞘。

    期間略作停息時,不知爲何卻時不時的捶胸頓足,頻頻搖頭。

    “如此作戰,還不等我拔劍出鞘,早已經被人大卸八塊了,書中所言生死一瞬之感,覺其殺機,洞悉秋毫,身未至而鋒芒到,出其不意後發先至,殺人奪命毫微之間,是何道理啊”肖譽持鞘在側,一個屁顛坐在地上,語氣之中充滿了不解和不甘。

    自肖譽翻看這九劍式已然半日之久,感傷前輩之後,肖譽便毫不遲疑的從書中的第一式“劍一,拔劍”開始練習了起來,遇到不解之處也是頻頻翻書,似這般練了半日,卻仍不得其精髓,揮劍拼殺似是烏龜爬行一般。

    “我這出刀的速度好似開玩笑一般,還後發先至呢,簡直就是洗乾淨脖子任人宰割啊。”揮了揮遲鈍可笑的劍招,肖譽甚是苦惱,一時不停抱怨了起來。

    “難道是我體內的蘊氣分佈的太過分散的緣故麼還是沒將蘊氣納入劍身上的緣故”好像是想到了什麼,肖譽噌的一聲便是從地上彈了起來,躍躍欲試。

    立足擺好架勢,只見肖譽周身像先前一樣因充盈蘊氣而亮起了瑩瑩白光,一明一滅間,隨着肖譽雙目合實,其圍護周身的蘊氣忽然變得暗淡了起來,一眼看去,只有那持刀之手白光陣陣,比較之下,居然比先前更加的顯眼,顯然肖譽是將周身的蘊氣都集中在了右臂之上,蘊氣太過濃密所造成的。

    此時,肖譽閉目沉神,面目竟有些猙獰,那起先遍佈周身的蘊氣因全部都集中在了右臂之上,導致了其右臂所含蘊氣太過濃密,隨着肖譽右臂圍裹的蘊氣不住地撕扯着其上的經脈,此刻肖譽的血肉一時竟如刀剃猛刺一般,劇痛之下頓時讓其疼的呲牙咧嘴,冷汗涔涔。

    “啊”一聲痛呼,肖譽強忍着這撕裂刀絞般的痛楚,強行將自身山根中的精氣順着經脈附在了手臂之上的蘊氣裏面,牽引之下,二者沿着劍柄一路向上,瞬時那插入劍鞘內的劍身便被其鍍上了一層薄薄的白光,精氣控制之下,使之凝而不散,但也因此導致了肖譽體內精氣消耗過巨,其額頭上,此刻已是被汗珠打溼了一大片。

    “額這好難控制啊”肖譽左手提着劍鞘,右手握着劍柄,身體顫顫巍巍,好似一陣風就能被吹倒一般。

    如此狀態在這空曠之地佇立片刻之後。某一時刻,肖譽緊閉的雙目陡然睜開,目視着前方不遠處的一塊頑石,猛地拔劍而出

    “噌”

    只見長劍脫鞘而出,附着其上的蘊氣好似一道劍光般自那長劍飛掠而出,一點寒芒乍現

    只聽“咔嚓”一聲,那一人高的頑石竟從中被截成兩段,切面更是有如鏡面一般光滑

    “呼呼呼”揮劍而出的肖譽頓感脫力難支,一劍斬出,便覺後繼無力瞬間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哈哈哈,原來如此啊”此刻看了看那被斬成兩截的頑石,肖譽不由開懷大笑。

    “我這封幕碎石掌若是打在此塊岩石上,頂多是石屑四溢,斷是無此威力啊”

    肖譽四仰八叉的坐落在地,還不待其高興多久,忽然想到了個頭疼不已的問題。

    “如今我這劍技雖是威力巨大,可是醞釀之姿耗時太多,實戰中哪裏有人會站在那被我砍啊,又不是腦袋壞了,況且這後發先至....估計不待我出劍,早就被那先發之人掀翻在地了。”想了想自己出招繁瑣的過程,肖譽一時間又愁眉不展。

    “哼我就不信這個邪了”本來坐在地上,陷入沉思毫無動靜的肖譽突然怪叫一聲,翻身而起,抖擻了下精神,又重新把那長劍納入在劍鞘之中。

    “我定是要將你練得快若毫顛”一言罷,這荒蕪的不毛之地上,又響起了一聲聲拔劍納劍之音,隨着時間的推移,卻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

    在這片人跡罕至之地,一位少年好似畫中人一般,不停地抽納那手中的長劍,其汗水慢慢打溼了這片久無滴水沁潤的不毛之地上,也許此刻唯有這片不會言語的土地,方能見證一個少年在這茫茫征途中,那揮灑汗水的孤獨身影。

    鋒從磨礪出,百鍊方成剛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