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灑一日熱情的太陽也是疲倦的趕往休憩的地方,安歇去了。
此時那不毛之地之上,肖譽正仰面癱躺在泥沙之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落日餘暉,肖譽仰面望天,四肢因一整日的修煉早已疲憊不堪,甚至連動也不想動,堪堪擡起沉重的眼皮,其內心之中卻是與此時的身體狀態截然不同,飽滿而充實。
肖譽癡癡的看着天邊美景,怔怔喃喃道:“原來筋疲力盡有時候,是這樣的舒爽”
隨着眼前景色慢慢昏暗下去,肖譽緩緩的閉上了疲倦的雙眼,沉沉睡去。
午夜夢迴,在這荒蕪曠野之中忽地傳來幾聲沉悶如雷的打鼾聲,他,真的好久沒有睡的如此香甜了。
沉沉睡去的肖譽,似是在以這方天地爲被,大地爲牀一般,裹褥席牀而眠,伴隨着其嘴邊帶有的一絲甜美的笑意,已然睡了好幾個時辰。
隨着時間的流逝,待那一陽升起的時候,肖譽應時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好似沒睡醒一般,怔怔的望着天空發呆,顯然是沒有弄懂此刻爲什麼天會變的如此的昏暗,明明自己休憩之時,天空還泛着光亮,此時怎麼變得如此漆黑不能視物
忽的,只見其猛一擡頭,惺忪的雙眼圓瞪,一下子從睡臥的泥地之上“噌”的坐了起了,大呼小叫道:“糟了竟然睡了如此之久,還好子時沒過,不然誤了小爺我的大事了”
方覺,已是子時。
急忙從戒指中取出那白日所不能修煉的祕籍,“子夜淨身功”,不由細細觀看了起來。
“子時,是爲大自然天地交泰、陰陽交匯之時,此間,衆生都將受到大宇宙無私且沒有偏頗的惠澤。修煉此法之人,此時練功,事倍功半
此法,單靠這種自然的滋潤,斷不足取,乃爲小道,需修武之人以“精”爲引,輔以修煉,老夫以爲,人體本身就是一個小宇宙。
自然天地的變化之道,定是能夠在人體之內模擬出來,從而能夠在體內製造出另一番子時出來。
遂可以人爲天地,模擬天地陰陽交泰通過體內精氣,蘊氣,再引以天外陰陽交泰之氣,交匯體內,在人體內創造子時,是以天地共鳴之。
交泰之際,周身放鬆,輕閉雙目,盤腿打坐。意想天外,將那外天惠澤之氣納於體內,反之,體內駁雜陳腐之濁物,隨天地之氣而走。
長此以往,修行此法之人,遂可強身健體,洗精伐髓,脫胎換骨大成者,更似與天地共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地既是我,我既是天地
“這位恩師生前定是生猛的不行,前翻斬天斷地,此次更是自比於天地,放肆桀驁,傲骨錚錚,好似這天地都容不下他一般,絕代風華,引人神往。”肖譽雙目看着此刻捧在手心的書籍,忽覺如洞徹那前輩先人肺腑一般,一時感觸良多,有感而發,
“讀書,原來學的不是其技其巧,而是其神其韻。”
看罷此書,那前輩先哲的思想好似在肖譽得識海之上展開了一副波瀾壯闊的宏圖一般,乃知世界之大,方知人生苦短,
如晨鐘暮鼓,緩緩的敲開了肖譽閉塞的眼界,令其知道其爲何存在,該怎樣存在
人生可悲之事,莫過坐井觀天,盡言天如井大。
苦笑搖頭,肖譽隨即嘴角一揚,在這昏暗的夜色中,盤腿打坐,漸漸的合實了雙目。
依書中所言,肖譽鼓盪識海之內神魂,遊於天外,意想頭頂之上,如此,一坐便是許久,卻不知爲何始終不曾發現書中所言的惠澤之氣。
思索片刻之後,肖譽靈機一動,其意念不由的向着更遠的天外,延伸而去。
隨着延伸距離越來越遠,其附於神魂之上的精氣也隨之漸漸的變得稀薄起來,某一時刻,肖譽忽覺一陣頭暈目眩。如此情景,卻是十分兇險,如若不及時收回神識,便是有魂飛魄散的危險
猝見此狀,肖譽立時爭分奪秒般驅使着自己的意念去牽引那晶瑩透徹的甘露徐徐下行。
慢慢的,那似晶瑩露珠般的甘露漸漸的從頭頂緩入肖譽身體,從上到下,從內而外,一時便將其整身沖洗,充滿周身。
如此狀況肖譽頓時大喜,趕忙驅使着體內各氣按着那書中的交泰之法,循環往復,掃除腐濁,納天地精華
隨着時間的推移,肖譽周身皮上漸漸積滿了一片片黑色粘稠狀的物質,隨着此物越積越多,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霎時間猛然而生。
而此時此刻的肖譽沉迷功法之下,卻對此渾然不知,在其軀體中,隨着這天外來氣的到來和淨身功法的加持之下,其體內的精蘊二氣竟是在極短的時間猝減而下,不消片刻功夫,肖譽的身體竟不住的顫抖起來。
“啊”
一聲痛呼,肖譽一個趔趄便側臥在地上,面色痛苦,被迫退出了修煉的狀態。
“此法居然對自身消耗如此可怕,這纔多久啊,竟然被榨乾了一般。”肖譽感受了下自身的狀態,發現自己好似擡一擡手指頭都相當的費力,不由一陣唏噓後怕。
“咦,我這身上什麼味道啊”循着味道,肖譽緩緩轉動頭顱,目光巡視,向着那味道的來源緩緩看去。
“怎麼又來啊上次喫草就是這鬼東西這次沒有水,可坑死我了太噁心啦”這一轉頭不要緊,一眼便看到了這好似似曾相識的腌臢東西。
這股臭味,肖譽可是說什麼都不會忘的
此刻由於肖譽是側臥的姿勢,那一大塊漆黑污穢之物好巧不巧,正好掉落在了離其面龐非常之近的沙地上,如此惡臭熏天氣味洶洶撲鼻,肖譽驚悚難耐之下卒然間大呼小叫了起來。
歪眼斜睃2這近在咫尺的“好東西”,只見肖譽此刻雙腿不住的亂蹬,如豕豬打滾兒一般正企圖起身遠離此地,奈何精疲力竭,渾身毫無餘力,觀其此刻輾轉磨蹭的姿態,委實滑稽可笑之極。
真可謂回眸欲見沉魚雁,豈料“如花”3洶洶襲
肖譽幾番掙扎好不容易轉過身來,卻忽如一條毛毛蟲一般極盡所能的扭動翻滾,要以此來蹭脫身上的粘稠之物,看其樣子,顯然那污穢之物其在他心中是佔據了“舉足輕重”的地位,不將其消滅,決然不肯罷休。
經此一折騰,本已經筋疲力盡的肖譽更是感覺連那呼吸都是有些喫力艱難。斜躺在地,一時動也不動。
良久,
肖譽顫顫巍巍的擡起了右手,在右手之上,一支玉瓶正呈於其上。
那握在手中的玉瓶,不正是在那喬家商行拍賣所得的凝氣丹麼
看了看眼前握在手中的玉瓶,肖譽頓時翻起了白眼,居然暗暗鄙視起了自己:“真是蠢啊難道是窮慣了買了瓶聚氣丹居然都忘記用了。”
很是尷尬
勉強的將聚氣丹放入了口中,肖譽竟是以這種狼狽側臥的姿態,閉目調息了起來。
以肖譽天賦,感知遊離在外蘊氣的能力本是已經不俗,如今更吃了這凝氣丹,是時好比錦上添花一般,只見周遭蘊氣在其召喚之下,猛然如飛蛾撲火一般蜂擁而至
此間,隨着時間的流逝,那沉神閉目的肖譽沒有發現,在其滾去一身污濘之時,其身上,淡淡的幽香,自內而外,芬香撲鼻。
有道是傲雪煢孑立,香自苦寒來。
注:腌臢,ā za,是一種地方口語,意爲不乾淨,骯髒的意思。
又注:2睃,suo,斜着眼睛看,巡。
又又注:“如花”,生卒不詳,尚無盡見其全容者,凡不聽勸誡見其全貌者,無有生還,無一例外,墳塋俱生草三尺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