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女官是可以自由出入皇宮的,只不過一來林杝自從進宮就沒閒下來,不是去了郴州就是生病躺在牀上,根還沒來得及利用這個特權,二來她覺得林府並不是她眷戀的地方,沒必要像新嫁娘還三朝回門一趟,甚至她是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擺脫那個沉悶的林府。只是忘了,因爲她的關係,柳綿和青杏正受着折磨。
相府的管家開門一瞧是林杝,錯愕了一下,“四姐”
林杝的身子沒有好全,因爲走得急,臉色是紅白相間,並非正常之態,嘴脣又蒼白,冷冷淋漓,感覺就是倉皇逃難回來的一樣。
“四姐找老爺老爺被皇上叫進宮裏去了呀。”他就以爲是林杝在宮裏闖禍了。
“我要見大夫人”林杝懶得和他廢話,這管家面上是丞相的管家,內地裏卻都是聽大夫人的話,怎麼可能真的關心她,一把將其推開,自己跨進硃紅大門之內。
恰在此時,丞相府門前的大街上有一輛馬車緩緩駛過,裝飾華麗貴氣,兩匹寶馬並駕,而那黑色的車簾子有一個角被掀起,露出一雙眼皮鬆弛的眯眯眼,目不轉睛盯着林府門口的一舉一動。
這偷看的人也是管家的裝扮,青灰色的衣衫,略瘦的身材,和氣的臉,整個人像壁虎一樣貼在內壁上,出來的卻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喂,喂,你快來看呀,這不是上次讓你出賣色相的女子麼”委實驚悚。
車內另外一個人半趟在邊上,興致缺缺。此時仔細再看這馬車裏的佈置,也是相當考究。用了三層的棉絮墊在車底其上鋪了冰蠶絲,軟滑而不悶熱,還有一方桌子,上面擺了一套茶具,有一個杯子已經喝過,殘留在杯中的液體倒不像是茶更像是藥,那人的後腰處有軟枕,四壁也是用軟軟的絲絨加厚,不至於硬邦邦。整個馬車裏,瀰漫着一股藥香。
那人一身黑衣,病容,帶着倦意,消瘦無比。
正是范陽王李束檮。
貼在車牆上的壁虎君,就是他府上的那個陰陽管家,易了容的梅十三娘。
范陽王順着十三孃的手指遠遠望去,只看見了林杝的衣角消失在相府門內,低頭不語。
“原來她是林丞相家的人。”梅十三娘摸摸自己的山羊鬍子,老臉皺起來糾結,表情和這張臉的長相一點不符,看着十分怪異,“你怎麼和林丞相扯上關係了啊難道,難道你想背叛我家主子改投皇上麾下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我就拿毒藥毒死你”
半躺着的人沒心思和她玩笑,也沒去管林杝的行蹤,對駕馬的廝吩咐道“直接進宮。”
“是。”
不過很可惜,范陽王那日最終沒有如願進宮。
林府的花廳裏坐了大夫人和三夫人,還着一個管家,兩個大丫頭,四個丫頭,九個人虎視眈眈對峙林杝一個人。
三夫人道“哈你想給柳綿和青杏贖身”
林杝仰頭,從容回“柳綿當年賣身葬父,是我給她的錢,賣身契也在我手上,還請管家把青杏的賣身契拿出來,當年賣的多少,今日十倍奉上。”青杏很就在林府裏,她爹孃養不起,讓牙婆子賣掉。當年青杏提起這事就會笑,自己上輩子肯定是個大好人,才叫今生在苦難裏忽逢幸主,給林杝這麼善良的姐當了丫鬟。
蝶香雲似乎料到林杝會這些,冷笑三聲“當年青杏賣的是死契,有錢也沒得贖,她生是我林家的丫頭,死也是我林家的死丫頭”
“”
話音剛落,青杏和柳綿都被人領來,跪在林杝兩邊。
柳綿正在那兒哭,看到林杝宛如看到了救世的觀世音菩薩,“姐,奴婢昨天還對青杏姐馬上就會回來救我們的,嗚嗚,今天果然來了。”
林杝被丫頭這樣一,心裏更加內疚起來。青杏卻沒有出聲,整個人的臉上一派死灰,腦海裏久久徘徊着那兩個字“死契”,她是這輩子也出不了林府了
“哼,你是可以被四姑娘帶走,不過青杏,繼續給我回如意房幹活”蝶香雲一拍桌子,霸氣十足,儼然蓋過了沉默坐在主位的沈清秋的風頭。
所以人不能太得瑟,一個忘形就會被打回原形。
林杝正要再開口辯駁爭取,大夫人溫婉的聲音響起,“四姑娘向來心地善良,待下人極好,我也不爲難青杏,你既想贖出這兩個丫頭,每人五百兩,就帶走吧。”
每人五百兩
你、當、這、裏、是、ji、院、啊
五百兩,一個半紅的歌姬不過這個價錢
林杝驚訝地望向大夫人,愣是不出半句話來。
三夫人也沒料到今天大夫人會走這個掉進錢眼裏的風格,沈清秋向來不把錢當回事,林府也不缺錢。今日這樣做不過是要煞蝶香雲的威風也叫林杝無功而返,柳綿的賣身契在林杝手上又如何,人既然進了丞相府,後院的事就是她大夫人了算,一個都不準走
在林府,自從二夫人難產去世,每房每個月的月錢都直接送到了林杝手上,一個月是五兩銀子,一年就是六十兩,除去買胭脂水粉,衣服首飾還有書筆紙墨的錢,每年最多也就餘下二十兩,這十年裏就有兩百兩,都讓青杏存在了京城最大的錢莊,聚成錢莊裏。對普通百姓來,兩百兩可以過二十年溫飽的生活,但今天卻是連一個丫鬟都帶不走。
“去外面。”
忽然,李束樘在她耳邊話。
林杝正在焦慮地想辦法,都想到了不如回去問皇上借點,一下沒注意李束樘在跟她話。
李束樘從她意識裏捕捉到“回去問皇上借點”這一個點子,不禁冷笑起來,真是個好點子突然出手在林杝的後腰部掐了一下,直將林杝弄得驚呼一聲,花廳內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林杝,四姐這又是怎麼了
林杝大驚,“你作甚”
“王方纔喊你,你沒反應,只能這樣。”
“你有話不會好好麼”林杝胸中那些無處發泄的怒氣,就一股腦全發泄在李束樘的左半身。她可能自己也沒發現,她對着李束樘的時候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潑婦。但也不能怪林杝總是如此失控,任哪個大家閨秀被個大男人附身,都會失控,林杝甚至自信,她已是之中應對最沉着的那一個。
“去、外、面。”李束樘把話重複了一遍。
“哪兒”
“回你原來的院子。”
“”
“不是要錢麼王變給你。”
“”林杝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那廂林管家在沈清秋旁邊喊林杝“四姐,您沒事吧”
林杝回過神,“我身子突然不適,青杏,柳綿,扶我回房休息片刻。大夫人,錢的事,麻煩您寬限幾日,我定然會一分不少地送來。”
沈清秋笑着點點頭,溫婉動人,慈眉善目。
青杏的臉色始終不好,林杝有多少錢,她在清楚不過,如果要因爲她和柳綿害得林杝爲難,青杏是怎麼也不願意看到的。
林杝哪裏會不知道她的想法,拉住青杏的手安慰道“我在這兒等爹回來,去和爹。實在不行,姐認識那麼多達官顯貴,問別人借也要把你們贖出林府。”
柳綿撲在林杝手邊,使勁蹭“姐,那三夫人死後一定會下拔舌地獄你不知道她話的有多難聽”
“都那麼難聽了你還要給我聽”林杝馬上打斷柳綿,柳綿抓的是她的左手,她擡起右手把柳綿拍開。
柳綿捂住嘴,使勁搖頭。到底還,一見到給自己撐腰的人來了,把其他困難的事情全都忘得乾淨。她覺得林杝是天,林杝是無所不能的姐,只有姐難倒別人,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倒自家姐。
“青杏,幫我去煮點米粥吧,御膳房的飯菜可沒你做得好喫。”
“是。”
“柳綿你也去幫忙,我有些乏,眯一會兒再走。”
“是。”
林杝裝樣子躺到湘妃榻上,閉着眼睛問李束樘“錢呢”十足的地主婆氣質。
李束樘有些無語,輕輕打了個響指,梅二就從天而降。林杝睜開眼睛看到這個熟悉的黑影,總覺得梅二不是人,怎麼哪裏都能讓他溜進來,他到底是練了什麼神功
這次卻不等林杝開口問,梅二自己先“主子,方纔范陽王的馬車經過。”
百歲林杝微愕,沒想到李束檮的動作那麼快,爲了個死去的乳母從范陽奔波而來,他那個身體喫得消麼
七王爺一聲冷笑,換了個主意“讓梅二去問范陽王那兒拿一千兩。”
“誒”
“你都如此關心他,他也該表示一下。”
“梅二這不是去拿,是去偷吧”
“”李束樘沉默。
林杝不理李束樘的話,板着臉學着他的口氣對梅二吩咐“去李一那兒拿一千兩來。”
梅二呆了呆,欲言又止,但最後什麼也沒,閃身消失了蹤影。rs快來看 ”songshu566” 微信號,看更多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