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文娛救世主 >第104章 道心
    顧誠和李導演商量好之後,當天就加急弄簽證、訂機票,連夜從京城飛去廣島。

    然後再坐新幹線趕到福岡、換車沿着福熊公路南下,在福岡和熊本交界的阿蘇山區,找到了那片經紀公司爲他們物色的菊海。

    爲了這個取景地,林志凌可是費了不少精力:從誠品音像託到s再從s到艾迴唱片,纔打聽到這地方,問莊園主重金租下來拍戲。

    連綿十幾公頃的高杆肥後菊,在阿蘇火山特質的肥沃坡地上野蠻生長,滿眼一片金黃。花盤並不是很大,頂在密密匝匝的高傲莖稈上隨風擺盪。

    無論是顧誠還是董婕,抑或李導演,看到這片景緻時,都是深深的震撼。

    不摘心的菊花,花盤都長不大,賣不出好價錢。但就是有願意虧錢的園藝匠人純粹爲了興趣愛好養這些“不值錢”。頗似龔自珍的病梅館記:何必爲欹曲之美而夭梅病梅何必爲花盤碩大而刪菊摘菊

    佈景、道具的工作人員忙着在花田裏佈置。其他暫時閒下來的人就這麼靜靜坐在高處賞了半小時花。

    直到董婕略帶神傷的感慨打破這片寧靜:“那麼多華夏文人歌頌菊花,沒想到最後竟然來扶桑拍,唉。”

    李導演心裏也不是滋味。

    顧誠站起身,拍拍風衣,開導說:“扶桑人也很重視菊花的,不是有個米國作家爲此寫過菊與刀麼。咱師夷長技以制夷,拿扶桑的東西爲我所用,那是好事。”

    董婕略迷惘地問:“爲什麼國內找不到資源呢是花的品種問題嗎”

    顧誠苦笑:“國內的農民太苦了,種花都是爲了賣錢的,沒那麼多閒情逸致而已。扶桑人腦子比較軸,但軸也有軸的妙用,那就是可以爲世人帶來很多不划算的可能性。

    華夏自古朝代更替、科舉升降,帶來無數sociadder上升通道的同時,也讓人趨利跟風的本性被放大。所以華人自古以來更容易在社會地位高漲的領域取得成就,比如唐宋的科舉,能夠一窩蜂養出數以千計的詩人詞人書法家。

    扶桑自古缺乏上升通道,一個人的身份生下來就註定了。但悲慘之餘,也讓普羅大衆追逐風口的反應慢很多。靜下心來往往容易玩出茶道、花道、劍道。無論多不划算的事情,在扶桑都能找到不爲了錢、只爲地讓道自然生長的人去做。”

    董婕和李導演一行聽了顧誠的話,都深以爲然。對他的見識更加肅然起敬起來。

    十幾年後,李首相把這種扶桑特質稱爲“工匠精神”,但顧誠覺得那個翻譯不夠得體。

    “這種精神的本質,其實唯有“靜心”而已。初心在此,至死不渝,轉型就能賺更多錢的誘惑,關我毛事別人笑我太遲鈍,何足道哉”

    董婕聽了顧誠高山仰止的宣言,覺得心要怦怦跳出來一般。很是平復了一陣,才期待地問:“那國內難道就一直這樣下去了嗎這種爲理想不計回報的人以後肯定會多起來的吧。”

    顧誠毫不猶豫地說:“那是當然,其實這種人現在就已經不少了,只不過都還集中在科研奮鬥上,沒空關注於富強無所用的領域。再過十幾年,國內的藝術觀自然會多元化起來。這不能怪國人逐利,他們只是窮久了、窮怕了。倉廩實方知禮節,房子都買不起還想着詩和遠方的人,終究是極少的。”

    但不管這種人有多少,顧誠肯定是其中之一。哪怕在s司身陷囹圄當練習生時,他就已經如此桀驁不屈了。

    恍恍惚惚,兩個小時過去,佈景工作人員已經把場地處理好了:選中的那塊讓董婕和顧誠穿梭的花田,統統被挖出了幾道壟溝,確保花徑的高度可以遮住女演員的身高。花田正中折了一塊直徑一丈的圓形區域,鋪滿了金燦燦的肥後菊。

    李導演一聲令下,把所有人從美景中拔出來,開始這段全劇最高潮的拍攝。

    顧誠和董婕立刻就位,雙雙騎着老式古樸的自行車,從遠處緩緩而來。隨口聊着那些烘托田園牧歌氛圍的臺詞。

    李導演是在開拍前五分鐘,臨時改變計劃決定採用了長鏡頭拍攝、然後慢慢拉近。

    這等美景,從頭到尾特寫就太浪費了。

    如此一來,兩人的表情和臺詞也能更加隨性一些,因爲也不存在對口型。

    顧誠甚至在遠景的時候,忍不住輕哼:“當花瓣離開花朵,暗香,殘留”

    丟下自行車,一男一女先後曲徑通幽地步入花海。最終,在董婕“衆裏尋他千百度”的時候,被顧誠一聲恰明明離得很遠、卻又似耳邊呢喃低語的呼喚,拉進了那片金黃色的圓形花牀。

    董婕的即興發揮很好,跟着顧誠靜靜地躺下,迷醉地擁吻,嘆息着安靜,最後小資地感慨一番“烈火烹油不得長久”的人生哲理。

    一個軌道車上的鏡頭由水平漸漸上升,一直升到男女頭頂的天空,垂直俯拍,最後拉遠,直至花海無垠。

    “cut太完美了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下一條”

    李導演激動得滿面紅光,暗道這次來扶桑來得太值了。

    在他看來,就憑今天這場橋段,哪怕金粉世家達不到紅樓夢的高度,這個橋段本身都足以成爲未來十年影視圈裏耍帥玩浪漫的標杆。

    金燕西和冷清秋在香山上的戲有好幾場,剪接完加起來,大約是半個小時的戲份。

    一行人在熊本鄉下花了兩天時間,把這部分的戲徹底拍完收工。臨了,董婕依然覺得有一絲意猶未盡的雋永。

    爲了慶祝一切順利,李導演找了一處農家小酒店,請大家喝一頓,準備收拾回國。這次來的人本就不多,演員只有兩個,正好湊夠一小桌。

    熊本盛產菊花,自然也盛產清酒中的菊酒,飯桌上當然就喝這個。

    喝着菊酒,喫着筑前煮、馬肉燒卷和藕夾,李導演說了些感謝大家的話,順便拿出後面的拍攝安排捋了一遍。

    顧誠在進組之前,就約定過兩週的假期,11月初和12月底各一次畢竟他的生意太繁忙,連續3個多月一點不聞不問,說不定老本被人抄了都不知道。

    挖金山雷俊的團隊做殺軟、幫助開發解綁物理地址的新版支付寶。乃至孫正意第二筆錢到賬之後建付費站,這些時間節點顧誠都是必須親自過問的。

    所以,李導演這纔想起,後面一週排的都是不需要男主角出場的戲份。

    他一拍腦門:“日子真快,原來小顧都該離組了。那今天這頓酒,咱就順帶踐行了。好好打理完生意,咱中旬再見了。”

    李導演首先舉杯,一圈工作人員都敬了顧誠一杯。董婕原先並不知道顧誠的休假安排,此刻神色很是驚訝,跟着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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