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蘭香緣 >192 喫驚
    待收拾完畢,林錦樓也回來,命丫鬟打水進來梳洗,換過衣衫,又叫擺飯。炕桌上片刻就擺滿了各色喫食。香蘭吃了些麪點心,喝了碗粥,林錦樓卻將桌上的喫食橫掃殘雲,末了又叫了碗湯,慢條斯理的灌下去。

    用飯時,二人都寂靜無聲,各自想着心事。林錦樓擡眼皮瞧見香蘭身上的穿戴,不由皺了皺眉。他母親是個精明厲害的,就算他那個已當了封疆大吏的爹都隱有些懼內,更甭論香蘭這樣膽兒的。瞧這身穿戴就看出來了,連個鮮明衣裳都不敢穿,虧得她生得美,否則這套跟老封君似的衣服穿身上,至少要老十歲,實在不爽眼。

    林錦樓放下碗,招手把春菱叫過來,指着香蘭的衣裳道“去給她再找件衣裳,這個太素。”

    春菱看着林錦樓臉色,連忙答應着去了。

    片刻拿了幾套衣裳過來請林錦樓過目。只見有青綠色繡迎春襖兒,大紅遍地金褂子,石榴粉緞繡金袍等各色衣衫。林錦樓伸手翻了翻,問香蘭道“想穿哪個”

    香蘭手裏捧着茶,微微低下頭道“哪個都好。”

    林錦樓便拿了件秋香色盤金的短襖,香蘭重新換過,果然靚麗了些,林錦樓又命人拿赤金瓔珞項圈,香蘭忙道“這都是太太姐們才戴的,我戴着個回頭惹太太不痛快,這又何必呢。”

    林錦樓在香蘭臉上掐了一把,笑嘻嘻道“傻妞兒,太太纔不管這個,她好東西多得是,一個金項圈還看不進眼裏,這是給那羣狗奴才看的。俗話先敬衣衫後敬人,太太院子那一窩個個都是人精,你穿寒酸了回頭挨欺負。”

    香蘭不慣調笑,當着丫鬟的面讓林錦樓掐了一把,臉上就紅了。春菱等都是有眼色的,取了金項圈便都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林錦樓親手把項圈戴在香蘭脖子上,撥弄着青玉上的穗子道“這塊玉不夠油潤,聽鋪子裏收上來一塊羊脂玉,奶白極了,回頭拿來給你琢個物件兒。喜歡什麼樣子的,回頭告訴丫鬟,讓她們到外頭廊底下跟雙喜一聲。”

    他看香蘭還是低着腦袋,悶悶不樂的模樣,因問道“這是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兒”

    香蘭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只見林錦樓那張威嚴英俊的臉上居然含着笑,又連忙低下頭,聲“太太那兒我不大想去”

    “爲什麼”林錦樓瞧着她有些怯怯的模樣,聲音也不自覺放柔了,去拉她柔白的手兒,攥在手心裏,輕聲道,“太太讓你去是擡舉你,青嵐進門之前就跟過太太一段。你這是入了太太的眼,她纔想親自教。”

    “我不想過去,在太太跟前我不自在,她不喜歡我,我知道我,我也不想在她跟前添堵。”

    香蘭一口氣完,林錦樓半天沒吭聲,她低着頭心想林錦樓必然又要生氣,他那陰晴不定的性子實在讓人難以捉摸,大約又要罵她“不識擡舉”。

    誰知林錦樓笑了起來,手指捏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黑瑪瑙一樣的眼睛,笑着“別怕,今兒一早就打發蓮心去了,有頭臉的老媽媽,房裏體面的丫頭,都送了銀子過去,有她們照拂,太太再厲害你也吃不了虧。實在不行還有爺呢,給你撐腰。”

    香蘭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眼,林錦樓好似很得意看見她驚詫的神情,歪着頭“爺這麼費心想着你的事,你這沒良心的東西總該長記性了罷快兩句好聽的。”

    香蘭有些愣愣的,鬧不清林錦樓爲何忽然爲她做這些。與他相處這些時日,香蘭也多少明瞭林錦樓的性子,他歡喜上來,也會溫聲軟語的哄上兩句,可女人之於他便是茶餘飯後的消遣,他素來不會操心太多,他格外寵愛哪個,也不過是當成個順眼的玩意兒。他出手大方,又善揣測人性,每每討好都能瘙到人癢處,倘若認不清自己身份,誤以爲自己讓這位林大爺看得多重,其實是自取其辱。前頭折了青嵐,後頭又倒下了鸞兒和畫眉,香蘭格外警醒,她原應付林錦樓便十分喫力,如今愈發心翼翼。只是林錦樓昨晚護住了她,今早又特地打發人去,她心裏顫了顫,有股不明白的滋味。這霸王似的男人把她硬留在府裏,幾番交鋒讓她避他如蛇蠍,可是這人也是她在這黃金牢籠裏唯一的靠山。

    林錦樓見香蘭神色呆呆的,不由“哧”一聲笑了,帶了三分輕佻,點了點香蘭的胸口,湊到她耳朵邊上,輕聲道“感動了罷今兒晚上想想怎麼謝我。”雙臂收緊,便親上去。

    林錦樓胸膛堅硬火熱,香蘭被那鐵臂一箍,能的有些驚慌,兩隻手握成拳頭抵在他胸口,躲不及便讓他親上了嘴。

    前幾日林錦樓便想跟她親熱,奈何香蘭日子來了,昨日又鬧了糟心事,也就壞了情緒。今天這一親,便勾起林錦樓心裏的火,不由又吸又吮,那話兒便硬了,手便往衣裳裏探。

    香蘭吃了一驚,大力掙扎起來。

    二人正拉扯間,忽聽見有人輕輕敲了敲外頭的門框,吳媽媽立在門口,微有些遲疑道“大爺,太太問香蘭姑娘怎麼還不過去。”

    香蘭險些驚跳起來,趁着林錦樓一愣的功夫,用力掙扎開,滿臉盡是紅霞,往後退了好幾步,靠在妝臺上喘氣。

    林錦樓深深吸了口氣,整了整衣裳,走到門口,撩開簾子道“爺剛有話交代,耽誤了會兒,勞煩你來接。”

    吳媽媽臉上登時笑出一朵花兒,殷勤道“勞煩這兩字就生分了,我巴不得接她過去呢。”

    林錦樓微微點頭,笑道“爺倒忘了,你跟她投緣得緊,原就總誇她來着。”

    吳媽媽眯着眼笑道“這是個可人疼的孩子。”

    話音未落,香蘭便從屋裏走出來,衣裳和頭髮都好好的,只是臉色通紅,脣有些腫。低着頭“走罷。”

    吳媽媽眼一掃便有些明瞭,只裝沒看見。

    林錦樓一把拽了她,道“有事打發人找前頭找雙喜,今兒他留府裏,知道爺平日的去處。”

    香蘭“嗯”了一聲。

    吳媽媽愈發笑開了,拉了香蘭的手對林錦樓道“大爺只管放心罷,有我呢,委屈不了她。”又了兩句,方纔拉着香蘭去了。

    二人到了院裏,只見有四個婆子正用一塊牀板搭着鸞兒從屋裏出來。鸞兒仍是昏昏沉沉模樣,裹在被裏,頭上裹着布條,青絲都散下來,更襯得一張臉煞白,嘴脣幾乎沒了血色。書染在一旁,繃着一張臉,神色淡淡的,瞧見香蘭和吳媽媽,微微行禮,隨後便將目光移開,身子也扭了過去。

    那幾個婆子徑直擡着鸞兒出垂花門,書染也便跟着去了。

    吳媽媽冷笑道“鸞兒這蠢丫頭,不光害了自己,還連累了書染。可憐書染的英名,都葬送在她手裏了。書染爲這堂妹可沒少費心,嘖嘖,只可惜,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幸虧大爺寬仁,換別的主子,這樣的包藏禍心的丫頭指定拉出去賣了。”

    香蘭看着書染的背影,嘆了一聲“鸞兒性子不好,可好壞全掛在臉上,算不得奸惡之人,也是可憐了。善惡一念間,有時候一念之差就難回頭了。”

    吳媽媽意是爲了贊林錦樓“寬仁”,沒想香蘭卻沒往這上頭想,便換了話題道“待會兒去太太那兒,有事就乖乖聽着便是了。太太刀子嘴豆腐心,心眼兒寬,除非太作死的,太太一向寬厚憐下。讓你去的意思也是擡舉你,嵐姨娘當初也是跟在太太身邊學過規矩,身份便大不同了我早就你是個好命有福氣的人,果然不錯。”

    香蘭微微一笑,帶着兩分無奈和苦澀,“什麼命好命壞,半點不由人,湊合活着罷了。”

    吳媽媽一怔,又輕聲道“你這話可別讓太太聽見,太太護短,她眼裏頭大爺從頭到腳就沒有不好的地方,不瞞你,大爺這風流的病兒老爺也瞧不慣,剛聽大爺在勾欄裏有相好那陣,氣得要請家法。太太立時就攔下來了,瞪着眼兒子在外頭拼死拼活的,有個愛好怎麼啦橫豎又不領家來老爺氣得直跳腳,最後到底揹着太太打了大爺一頓。”

    香蘭目瞪口呆。林長政一板一眼,乃士大夫典範,秦氏也是極端莊的,香蘭忍不住嘆了一句“真不知道他這性子像誰。”

    吳媽媽撫掌笑道“都像老太爺,一個稿子裏出來的。”又絮絮道“大爺就是脾氣太暴,你沒事多哄哄他。”

    二人一邊着一邊走到秦氏住的院子,吳媽媽引香蘭走了進去,來到正房跟前,吳媽媽先挑開簾子進去,秦氏正在佛堂裏敲木魚誦經。擡眼見吳媽媽在門口,便道“人過來了”

    吳媽媽恭敬道“來了,正在外面。”rs快來看 ”xinwu” 微信公衆號,看更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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