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大帥也請過他們到軍營唱戲。
“二虎哥,師傅當真如此厲害”
“那是當然了,他老人家要是稱第二,那全北平沒人敢稱第一”
“可是,既然師傅這般厲害,爲何後來不唱了呢”
片刻沉默,隨即被喚作二虎的人嘆了口氣,“這事兒說來話長,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道,師傅雖愛唱戲,但他家人卻不贊同,那時候戲曲兒還沒如今這般火,都是街頭賣藝表演絕活居多,師傅的家人便覺得,這是不正經的營生,便不讓師傅再做。”
“可我也聽說,師傅曾唱了一段時間的戲,也是因爲他,海棠飯店纔有今日的。”
“其實這裏本不叫海棠,你知後來爲何改了名字麼”
“二虎哥快說予我聽聽。”
二虎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是個很悽美的故事,不說了,我要去伺候師傅他老人家了”
蘇秦儀忙找了個角落躲起來,見一人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看身形,正是方纔在戲臺上唱空城計的那位。
看來她還聽了一段不爲人知的故事,只是後面的,二虎沒說全,她也不得知了。
要想接近一個人,就要多多瞭解他,或許這也是一個出發點。
她打算回去打聽打聽跟屈山林有關的事。
她出來的時間也很長了,蘇秦儀折身向着來處走,還沒走多遠,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迎面而來。
餘梅顏跟着黃昭容來海棠飯店聚餐,之前的事她雖面子上過不去,好歹後來蘇秦儀也跪了,兩方扯平,輿論風波被壓制了下去。
爲此秦少寒還特意來了她家一趟,當時她還萬分歡喜,誰知,秦少寒的目的並不是她,而是蘇秦儀那個賤人。
每每想到此,她的心裏都有一股惡氣徘徊心頭,揮之不去。
餘梅顏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蘇秦儀。
蘇秦儀同樣也是。
“你怎麼會在這裏”餘梅顏只有一個人,陰陽怪氣道,“一個比上不足的蘇家不受寵的女兒,居然也能進到這裏,屈叔叔這兒的門檻真是越來越低了,什麼樣的人都能放進來”
“是啊,我固然低賤卑微,但有人高高在上權勢滔天啊,我只要跟着他就能輕鬆的進來,無人敢攔。”
蘇秦儀毫不相讓,其實對付餘梅顏很容易,只要拿秦少寒說事就行了,保準能把她氣的慘死,還拿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你跟誰來的”餘梅顏意識到什麼,卻不太敢信,“少寒”
蘇秦儀挑眉,“我以爲餘小姐來的時候已經看到四少了,不僅如此,還有應少與佳寧小姐也在這裏。”
“什麼佳寧回來了”
餘梅顏十分驚訝,她回國了居然也不告訴自己一聲,卻請了蘇秦儀這小人去,越想,餘梅顏越覺得不甘。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和他們坐在一起”
蘇秦儀笑了,“是,我是不算什麼東西,可餘小姐想過沒有,四少請我都不請你,這說明什麼你還不如我呢,那你又算什麼”
“你”
餘梅顏從小受的教育沒教她如何和蘇秦儀這種不要臉皮的人交流,總是被蘇秦儀站了上風。
“看來您上次的教訓還沒夠,還想再引起一次輿論風波嗎”
餘梅顏笑了,“你當我那麼傻”
蘇秦儀不想再理會她,便與她擦肩而過,餘梅顏斷不會在此爲難她,得不償失,姑且讓蘇秦儀這賤人猖狂着,她有的是法子治她
院裏被佈置的極爲精心,看得出主人很愛護這裏,就連花壇裏的一草一木都極爲可愛,院落中央,一棵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古樹枝繁葉茂。
“什麼人”
一聲厲呵傳來,蘇秦儀頓住腳步,只見方纔見過的二虎放下手中的木桶,眉目不善地盯着她。
“抱歉,驚擾了您,我是客人,在店裏迷路了,不知怎麼就到了這兒來”
“這個地方客人不得進入,門口寫着,小姐沒看見”
蘇秦儀一愣,看他指的方向,那裏確實立了個“客人止步”的牌子,她進來的時候竟然沒有注意。
“既然看見了,您便請吧。”
陸二虎催促着她,將她趕出院子。
蘇秦儀直覺屈山林在這裏,便道:“這位小兄弟,我能不能見一見屈老闆我有事情想和他說。”
“師傅今日不見客,你回去吧。”
“只片刻就行。”蘇秦儀道。
陸二虎煩躁地嗤了聲,“都說了不行,你怎麼還聽不懂呢”
“二虎,讓她進來吧。”
屋裏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正是屈山林的,陸二虎一愣,“是,師傅。”
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算你好運,進去吧。”
蘇秦儀本以爲這個院子是個類似祠堂的地方,直到她走了進去,看到裏面的陳設才發現,這裏並非是她所想,反倒像是給人常年居住的地方。
桌上還有未喝盡的茶,盤子裏擺的是新鮮的水果。
“屈老闆。”
屈山林正在看一幅畫,畫上畫的是個妙曼的女子正坐在亭上微微側着頭,似是等到了心儀之人,眼中盡是歡喜。
蘇秦儀見之微怔,屈山林轉過身,“你隨少寒一起來的,便跟着他們叫我屈叔叔吧。”
“您記得我”
海棠飯店每天如此多的客人,她本以爲屈山林不會記得她是誰。
“少寒那孩子可是很少過來,他帶來的女人更是少之又少。”屈山林坐下抿了口茶,從容不迫,“說吧,你來找我什麼事”
蘇秦儀抿脣,“我只是迷路了。”
屈山林擡眸瞧了她一眼,“我不喜歡心思多的孩子。”
其實蘇秦儀說的也沒錯,她確實是迷路了,只是在別有目的的基礎上迷路了。
她擡眼瞧着對面掛着的畫像,“屈叔,能否冒昧問句,畫上的女子是誰”
當屈山林的視線觸及到那幅畫兒時,蘇秦儀發現,他的神情都柔和了下來,一雙眼中滿是情意,那是一種經過歲月沉澱依舊不改的溫柔。
“你和少寒一樣,小的時候他總來我這兒,第一次來的時候,他也問我,屈叔叔,這畫兒上的是誰。”
蘇秦儀一愣,想不到秦少寒小時候也經常來這裏。
“那您能爲我講講嗎”
“都是陳年舊事了,不講也罷,就讓這些爛在我腹中,等我死後便可與她同路。”屈山林道:“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講講少寒。”
“別。”蘇秦儀毫不猶豫地道,“我不想知道。”
“真不想”
蘇秦儀心想,會不會知道些他小時候做的糗事,這樣她就可以笑話他了
屈山林見她遲疑,給她倒了杯茶,“坐,我給你講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