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山上傳來悠遠綿長的鐘聲,擾亂了蘇秦儀的思緒。
其實她有些不敢看秦少寒,之前發生的小曖昧歷歷在目,徘徊不去,她獨來獨往慣了,卻到底也是個沒經歷過情事的女孩。
“你怎麼還不走”蘇秦儀突然問。
秦少寒垂眸,發現她耳根隱隱發紅。
“自然是等我的女伴。”
“女伴你有女伴了”蘇秦儀下意識地擡頭,突然反應過來,之前秦少寒說過要讓她做他的女伴以補償上次的相救之恩。
過了許久沒見到秦少寒,也沒人提起這件事,她都快忘記了。
秦少寒微勾脣角,看她窘迫的模樣覺得十分有趣。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蘇秦儀站了起來,“怎麼兩個多月不見,四少還是那麼會捉弄人。”
“呦,二位是來求平安順遂,情意長久的吧我這裏有佛前開過光的紅繩,必能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二位,要不要來一個”
遠處,一個身穿道士服模樣的精瘦老頭走了過來,手裏提了好幾十個捆在一起的紅繩,做的很是精巧,有的上面還掛了小裝飾。
只是
“我跟他不是情人,你去找別人吧。”蘇秦儀指了指秦少寒,十分坦然的說出了他們倆的真實關係。
秦少寒古井無波,道士微怔,露出詫異的表情。
“不應該啊我這雙眼睛可是經過錘鍊的,從未看走過眼,我看二位便是有緣之人,生逢亂世,能改彼之兇惡,化險爲夷,乃是相生之相”
蘇秦儀越聽越離譜,只覺得頭都有些大了,“停停停,大爺,我跟他真的不是你說的那樣,您這雙眼睛算是看走眼了一回,不過有句話倒沒錯,自打我遇上他,我的運氣就特別兇惡。”
老道士聞聲眼睛一亮,又從他隨身帶着的鉤子上摘下一樣東西一串劣質的玉珠。
“這手鍊上的玉珠從敦煌採購打磨,又在菩薩面前開過光,具轉運之力,姑娘,你要是戴上它,我保證今後你定會順風順水,再沒有倒黴的時候”
這纔是真正的商人,見縫插針,蘇秦儀覺得自己和葉何跟他比都差的太多了,主要是臉皮沒人家厚。
她正打算拒絕,秦少寒充滿磁性的聲音傳來。
“拿一串吧。”
“還是這位少爺有眼光,您看就這串吧”
道士樂呵呵地拿着銀子走了,蘇秦儀皺眉,指着他的背影對秦少寒道:“他現在一定在慶幸自己運氣好,遇上了個傻子,這種質量的珠子,你也買”
蘇秦儀直砸吧嘴,搖頭嘆息,太浪費了,怎麼秦少寒能這麼傻,看着挺精明的,卻被人明擺着騙了。
秦少寒將她手裏的玉珠拿到手裏,對着陽光,只見表面粗糙劣跡斑斑的玉珠在陽光的照射下,竟被穿透了表面,隱隱約約可以看得見裏面的晶瑩剔透。
“這種玉需要細緻打磨方可展出其真正的價值。”
秦少寒一眼便看出他手裏的珠子到底是不是好東西,只是那道士認定了這是假貨,又不懂得打磨它的方法,便將好好的玉石弄成了粗糙劣質的樣子,實則不然。
蘇秦儀十分驚訝,“這個你也懂”
“偶有涉獵。”
秦少寒將珠子放進自己的衣兜裏,“你不會打磨,這個我先拿回去,弄好了之後
蘇秦儀不由得對他更加刮目相看了,心想這個人到底還有多少驚喜給她
不過就算再厲害,也阻擋不了他臭不要臉,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那副討人厭的態度
“最近不要隨處走動。”秦少寒突然道,“老老實實待在家裏。”
“什麼”蘇秦儀十分不解,“四少,你現在真是管的越來越多了。”
秦少寒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長,蘇秦儀一愣,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他這是警告
“四少有話直說,我這人腦子轉不過彎。”
熙攘的人羣之中,幾個人鬼鬼祟祟地在向秦少寒與蘇秦儀的方向偷看,蘇秦儀背對着他們看不見,但秦少寒不動聲色地回看了眼。
“我的意思很直白,你只需要照做。過幾日有一場宴會,到時候我會讓駱三來接你,記住我的話。”
秦少寒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留下蘇秦儀一個人不明就裏。
她轉過身,小白狗仰頭睜着閃亮亮的圓眼睛伸出舌頭討好蘇秦儀,秦少寒的表情看起來並不像是在開玩笑,蘇秦儀不禁細想了一下。
難道是最近發生了什麼
他是少帥,自然知道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消息,只是他又沒有說清楚到底是什麼事,有什麼不能上街要好好待在家裏的,不是還有政府和軍閥嗎
蘇秦儀搖了搖頭,有些煩躁的起身,最討厭秦少寒不把話說明白就吊着她,自己像一個牽線木偶步步被他牽在手裏。
突然,蘇秦儀聽到一種奇怪的語言,她聽不懂,不過卻知道那是日語,和他們說的話有些像。
她一看,果然看到人羣中有一羣人正在說着日語,如果不是聽到,從外形看,根本看不出他們與民國人有什麼區別。
最近倒是來了許多倭寇啊
蘇秦儀心裏想着。
悠遠的鐘聲再度傳來,蘇秦儀見着時間差不多了,便回到廟裏。
另一邊,秦少寒剛走上臺階,一個人便攔在了他的身前。
“在下吉野平之,北平商會的平川代表,久聞少帥大名,卻一直沒有機會相見,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了您,我想,這就是你們國家所說的緣分吧”
這人留着短小的鬍子,說着一口蹩腳的中文,秦少寒冷冷看了他一眼。
“緣分加上別有用心,就變了它真正的含義。”
吉野平之訕笑,攤手做出邀請的動作。
“不是別有用心,是想見少帥實在太難了,近段時間少帥一直在忙,我們連想見一面都做不到,實在是沒法子。”
慕香婉芸在廟堂裏禮佛,秦少寒此來接爲了她回家,這段時間倭寇一直試圖與他交談,但秦少寒都找各種理由拒絕了,卻不成想被倭寇鑽了空子。
“少帥”
秦少寒看了眼手錶,“你只有五分鐘的時間。”
吉野平之一笑,“足夠了,我相信少帥對我們的談話一定會十分感興趣,請。”
“陶施主,這是您今年求的平安符。”
蘇秦儀剛走近,便見陶夢言尊敬有加地對着大師行禮道謝。
應該是結束了,蘇秦儀便在外面等着陶夢言出來,說實話她不是很喜歡廟裏的那股檀香與黴味混合在一起的奇怪味道。
“蘇小姐”
身後,駱三微怔,四處打量着,“怎麼只您一個人,少帥呢”
“我怎麼知道,他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