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溫存彷彿雲煙一場,不復存在,蘇秦儀裹緊了衣服,冬季寒冷,一轉眼已經快開春了。
樓上,窗邊站着一個身型修長的男人,穿着家居服,一動不動地盯着樓下。
“四少,不攔着點蘇小姐麼,外面那些風聲傳的越來越響了。”
駱三適時開口,回覆他的只有沉默,駱三心裏不解,明明昨天蘇小姐跟四少回來的時候兩人還好好的,怎麼一大早就僵成這樣
“你去派人跟着,別讓平川商會的人又鑽了空子。”
等蘇秦儀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野中,秦少寒轉過身,淡淡說了一句。
“已經派人去了,四少,您手上的傷再處理一下吧”
秦少寒坐在椅子上,悶着嗯了一聲,伸出手來,突然看見面前的抽屜,他抽了出來,拿出裏面藏着的吊墜。
駱三仔細地爲他包紮,看見那熟悉的吊墜,他沒什麼驚訝。
小時候四少離家出走了幾天,回來以後一身的血,把大帥和夫人嚇了個半死,那時候他悶聲不語的,一句話也不說,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攥着什麼東西,無論大帥怎麼搶,四少都沒給他。
因爲這件事,父子倆還鬧出了一小段矛盾,後來發現原來只是一個普通的吊墜,沒什麼特別的,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隻有駱三知道,這麼多年四少一直小心翼翼地將那吊墜保存安放,沒人知道那時候離家出走的四少遇到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但大家都發現,從那以後,慫包四少好像突然長大了,變成了一隻睿智的野獸,千萬不要招惹他,否則他隨時都能張開獠牙將你吞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半晌,秦少寒突然輕聲唸了句,“駱三,我好像找到她了。”
駱三微怔,識相地沒再問下去,而秦少寒像做了什麼決定似得,重新將吊墜放了回去。
此刻,蓄在街道上的雪已經融化了一半,地上一灘又一灘的雪水,環衛工人正忙着打掃街道。
元宵已過,新的一年又開始了,人們開始陸陸續續地勞作起來。
蘇秦儀站在分岔路口處,一時之間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去。
她渾渾噩噩地走出秦家,走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最近傳出的流言蜚語對她很是不利。
蘇家,怕是不能回了,只是媽媽還在蘇家,不知懷香有沒有好好照顧她。
“號外號外平川商會昨夜失火,會長離奇失蹤,這是巧合還是有人蓄意爲之”
街上賣報的小孩舉着報紙,像個兔子似得在人羣裏亂竄,聲音洪亮清脆。
“五小姐”
身後,葉何驚呼,蘇秦儀轉過身,他臉上被人劃傷了,還沒結疤,十分狼狽。
“葉何,你怎麼來了”
蘇秦儀看到他的樣子,很是心疼,“你這傷怎麼回事,處理了沒”
“是四少說今天您要回家,讓我來接您四少呢”
葉何偏着頭,躲閃蘇秦儀的視線,他現在醜陋極了,在喜歡的人面前不敢擡起頭說話,生怕被她嫌惡。
秦少寒
提起這個名字,蘇秦儀便覺得心裏一陣隱痛,“他不在,你看着我,葉何。”
她叫着葉何的名字,“你躲着我做什麼,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不,不是。”葉何聽到這個有些慌神了,“五小姐,我沒有”
她當然知道葉何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看到葉何的表情,蘇秦儀心裏大概也猜到了怎麼回事,不過只以爲他是因爲覺得自己破了相而感到卑微,便道:“你別擔心,我一定會買最好的藥膏來治你的臉。”
“不是的,五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葉何想解釋,卻又不知道怎麼說,“怕您嫌棄我”幾個字像是堵在了牙關,怎麼都說不出來,便只能換了個話題,“五小姐,您臉上的傷呢”
什麼傷
蘇秦儀擡起手,臉上傳來一陣疼,她這纔想起來,她之前被立花真紀那個瘋女人劃傷了臉。
昨天回了秦家,秦少寒就親手給她上了藥,可能是藥膏太好了,她忙着忙着就忘了差點破相這茬。
“我沒事,你別擔心。”見葉何還要再說什麼,蘇秦儀道:“眼下我回不去蘇家,我媽媽還好嗎”
葉何只能把擔心的話嚥了回去,“五夫人最近情緒不太穩定,那些謠言真的是太難聽,五小姐,那些人這麼能那麼說您”
謠言從何傳出,蘇秦儀心裏已經有了想法,除了已經死了的立花真紀,還有一位,那就是她在平川商會看到的餘梅顏。
那個女人,真是什麼都不管不顧了,整個人像瘋了一樣。
“我媽病情怎樣,有沒有找大夫”
“我偷偷找了大夫來看,大夫說沒什麼事,就是讓五夫人不要情緒波動過大。”
聽到這個,蘇秦儀鬆了一口氣,“他們想陷害我,早就做了計劃,根本防不了,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怎麼解釋清楚這件事,通敵叛國”
她冷笑了一聲,“這麼大的罪名也敢扣到我頭上,他們可真是瞧得起我。”
蘇家回不去,還有一處落腳的地方,那就是他們的香水工廠。
這時,一輛黃包車在他們身邊停了下來,一個戴着畫家帽的女人微微擡起帽檐,蘇秦儀一看,原來是許憶千。
許憶千低聲對兩人道:“走,上車。”
“哪有車”
只見不遠處停着一輛黑色的車,隱約從後車窗看到了應舟辰的身影,蘇秦儀一愣。
“昨天的事葉何都給我們說了,最近風聲有些緊,你還是先不要露面,我們從長計議,一起解決,你快和葉何上車去。”
蘇秦儀聽着,沒由來的鼻子一酸。
就算她這麼多年活的有些狼狽,可到底還是交到了幾個真心朋友如此待她。
“謝謝。”她抹了下鼻子,看向許憶千。
許憶千一愣,“客氣什麼呢,我們都是好朋友啊。”
蘇秦儀也不再矯情,上了車,應舟辰爲她留出位置,儘管來之前受了秦少寒的囑託,但看到她臉上的傷口時還是愣住了。
“誰動的手我讓人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