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空氣彷彿凝固了。
沈輝可是個大老粗,顯少有怕的時候,可那一下都把他給嚇住了,別說沈輝,就連秦少寒都差點以爲那裏面有子彈,因爲蘇秦儀的動作實在太篤定了。
她好像天生爲學槍而活,分明沒經過什麼訓練,卻如此熟稔。
接着,他看到蘇秦儀把槍歸還給顧明,伸了個慵懶的懶腰,打着哈欠,似乎還沒睡醒。
腦子裏一下子浮現出那日清晨,他在固定時間猛地睜開雙眼,就在他以爲自己還在那個狼羣侵襲的血腥之夜時,他看到了躺在一旁的蘇秦儀。
她那張平日裏充滿戾氣的小臉,安靜下來如此可愛,白嫩的皮膚,讓人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下。
夢境裏,那個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小女孩替他擋住了撲來的野狼,他夢見她被咬的渾身是血,秦少寒無論怎麼呼喚,怎麼掙扎,都無法阻止這一幕的發生。
但他睜開眼睛,看見了蘇秦儀。
夢境裏那張堅毅的小臉與面前重疊,秦少寒突然涌出了護她一輩子的想法。
一輩子,就是那種一同兩鬢髮白,一同走不穩路,嚼不碎肉,卻仍然要彼此攙扶着走到盡頭的一輩子。
“你是軍人,是將來要統領百萬將士的大帥,你有了感情,就等於給敵人暴露出你的軟肋。秦少寒,身爲我的兒子,我堅決不允許你有弱點。”
秦餘剛如是說。
從小就在他的耳邊這樣說。
他定定地望着蘇秦儀,目光熾熱,大步邁出向她走了過去。
蘇秦儀背對着顧明和沈輝,看着朝氣蓬勃,口號震天的軍營,覺得自己終於沾了點人氣兒,不用獨自一人呆在冰冷的工廠,躲避世俗安給她的罪名。
她長呼了口氣,突然,一隻胳膊從後將她環住,抓住了她的手腕。
熟悉的菸草氣息,蘇秦儀擡起頭,手背被人包裹着,塞進一樣冰冷的器械。
“嗯”
秦少寒的臉映入視線,也許是心情比較好,蘇秦儀很想伸出手摸一摸他棱角分明的臉。
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手剛碰上他的臉,下一秒,灼熱的吻便傾瀉而下。
秦少寒將她轉向自己,一手環住她纖細的腰肢,發泄似得咬着她嬌嫩的脣瓣。
沈輝和顧明早在秦少寒出現的時候被他支走了,靶場的人不敢回頭偷看,紛紛逃離。
“唔”
水聲嘖嘖,蘇秦儀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秦少寒不知道又發什麼瘋,似乎格外的急切,她實在是跟不上他的節奏。
手裏攥着被秦少寒放在手裏的槍,她繞在手指上轉了個圈,拿槍把抵着秦少寒的肚子,趁着空閒氣喘吁吁道:“再不停下來,我就開槍了。”
秦少寒捏着她的下巴,看都未看,一手引導着蘇秦儀將槍口轉正,握着她的手緩慢地挪到胸口,心臟的位置,蘇秦儀震驚。
“你幹什麼,別走火了”她瞳孔微縮,被槍指着心臟的人絲毫沒慌,她的心跳卻像是停滯了一樣,慌忙地把手槍拿走。
,“軍人從不把致命之處暴露在外,除了他可以終生信任的人。”
他胸口有力的跳動,連帶着抵在他心臟之處的手槍都跟着微微震動,一下又一下地敲在蘇秦儀心上。
半晌,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槍收了起來,喃喃了句,“笨蛋。”
臉微微發紅,蘇秦儀低下頭,秦少寒今天也太撩人了。
秦少寒輕笑一聲,不再逗弄她,“聽說你想學槍”
“嗯,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顧明說你在開會,還得好一陣呢。”
秦少寒挑眉,“開會沒那麼久。”
他沒告訴自己爲了蘇秦儀幾乎是火急火燎地結束會議,秦少寒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帶着她走到靶子的正前方。
十米的距離,是新手學習射擊的最適宜距離。
蘇秦儀有些驚訝,“你要幹嘛,教我學槍沈輝說的對,這樣不合規矩,你不是最獎罰分明的麼,要是違紀可不好了。”
秦少寒站在她身後,高大的身軀將她包圍的嚴嚴實實,一隻胳膊將她環住,帶着她做出標準動作,捏了捏她的腰,“腰,伸直。眼睛看着正前方,靶子的中心圓點。”
離得太近,還是以這種方式,蘇秦儀有點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還是她心裏作用,他吐出的那灼熱的氣息一個勁兒地往耳朵裏鑽。
弄的她很癢。
“找到了麼”
蘇秦儀不得已集中注意力,視線集中在秦少寒所指使的地方。
在她的正前方,圓盤形的靶子上,中間處的紅點非常明顯,蘇秦儀點點頭,“找到了。”
“鎖住它,它就是你的目標。”
他的聲音似乎有一種魔力,磁性滿滿地繚繞在耳際,讓人不知不覺地服從命令。
適時風突然颳得大了,捲起地上的雪,蘇秦儀只聽他問道:“開過槍麼”
蘇秦儀搖頭。
“記住這種感覺。”
話音落下,風漸停,那一瞬,秦少寒握緊蘇秦儀的手,猛地按下扳機。
“砰”
槍聲驚起樹上棲息的鳥兒,震天響的聲音頻頻迴盪,靶子中心,那圓圓的紅點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小洞。
蘇秦儀怔愣着,還沒反應過來,秦少寒已經鬆開她,靜悄悄地打量着她。
“是不是和開空槍不一樣”
蘇秦儀回神,呆滯地看着面前的靶子,不敢相信剛纔那槍是經過她的手開出來的。
想起顧明說過的話,他說少帥是軍中出了名的千里眼,射擊的最準,竟不是吹噓。
“你剛纔看見了”
她說的是她剛纔拿槍指着沈輝的事,按理說在軍隊裏,最忌諱的是拿槍指着自己的戰友,她以爲秦少寒會勃然大怒。
他嗯了一聲。
“你不生氣”
“你不是莽撞的人,心裏有數。”
秦少寒淡淡道,卻像一頭小鹿撞進蘇秦儀心裏。
軍人從不把致命之處暴露在外,除了他可以終生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