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如果朝廷知道方凱聽從了麾下文官的意見將熱蘭遮城改成了承天府,不知道會不會大發雷霆了,這個稱呼,那可是十足十的犯禁,罪名不小。

    不過那都是憑空臆想而已,總之,方凱在到達了登州後,毛承祿派來的睚眥水軍已經等候多時。

    這次毛承祿並沒有聽話的僅僅派了睚眥水軍的一個營,而是僅僅留了一個營在臺灣島,自己領着兩營兵連帶戰船一百四十餘艘,早在十天前就到達了登州城外,接着將登州港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嚇得登州城裏的劉澤清把手上剩下的全部能用的兵丁,不管老幼都一股腦的塞上了城牆,又四處拉來了一萬名壯丁幫着守城牆。

    一邊又給南京的兵部求救,卻不敢說東江鎮圍了登州城,只是聲稱有數萬水師圍了登州城,如今城破在即。

    劉澤清沒敢說別的,他可是個總兵,自然知道現在這世道,南京兵部說出來的話並不是太管用,比如他自己,麾下只有萬餘兵馬就敢不理南京兵部三番五次的調遣其去擋住南犯流寇的命令,一直就賴在登州不走,那東江鎮兵馬只多不少,又多是強兵,南京兵部的話能有多大作用?劉澤清還真沒怎麼指望。

    所以他只得趕緊做彌補措施,比如上次銀錢和糧草多送少了,這次挖肉般的再拿出了五萬兩的銀子給急匆匆的送過去就是,劉澤清可不知道實際上這次是毛承祿藉機報復,沒經過方凱的同意,只不過睚眥水軍本來讓方凱給毛承祿統領,他也有權這麼做。

    所以方凱還行進在路上在收到劉澤清送來的五萬兩銀子後,一時間沒反應的過來,琢磨着劉澤清何必再行送銀子來,當初方凱確實是對劉澤清起了殺心,不過這廝倒也聰明,事後又拿出了部分身家來買命,這才讓方凱暫時把這事放到一邊,反正自己又沒虧上什麼,殺了劉澤清無濟於事。

    好歹劉澤清還是堂堂大明登州總兵,聽話就行,遠比換個新的好,這也是方凱不殺他的緣由。

    方凱在聽完劉澤清的使者小心翼翼的一段話後才恍然大悟,只是這表情擺在心底就行了,在那劉澤清的使者劉復看來,自然還是一臉鎮定自若,劉復是看不出絲毫的破綻。

    方凱琢磨着毛承祿恐怕也不是光給自己出氣那麼簡單,往大了說,他毛承祿和劉澤清也是有仇的,當初孔有德、耿仲明等人佔了登州反抗朝廷,劉澤清一馬當先的殺了過來,雙方的血仇不少,這也未必沒有公報私仇的成分。

    而且毛承祿也有分寸,聽了劉復所說毛承祿十天來也只是用重兵圍住了登州水城,而沒有任何進攻的舉動,想來只是威懾而已。

    這一嚇就讓劉澤清又吐出五萬兩銀子,也不知道是劉澤清這個總兵當的太有銀子了呢,還是毛承祿把他嚇的太慘了點,竟然接連吐出來十萬兩的銀子,這可不是什麼小數目,想那幾年之後京城被賊所陷,崇禎自殺,國之將亡,左良玉收攏身邊萬餘兵馬也只花了全部身家兩三萬兩而已,也就是說,劉澤清可比日後的左良玉有錢多了!

    既然劉澤清表足夠了誠意,方凱也不打算過多爲難,反正這次教訓足夠了,想來劉澤清日後也應當知道分寸,這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毛承祿的戲也演夠了,所以方凱就當着劉復的面修書一封讓人帶給毛承祿,讓他適可而止,也足夠了。

    毛承祿也聽話,在接到了方凱的令後隨即將兩營睚眥水軍換了個地方,沒全都圍在登州水城的港口前,也讓一直盤這塊大石的劉澤清鬆了口氣。

    他現在是能拖一時是一時,也好過被大兵壓境來得好,這一把利刃懸在頭上隨時會掉下來這種事,實在是十足的可怕。

    隨即南京兵部也派來了使者,和稀泥的般的兩邊安撫了一番,南京兵部自然不會不知道圍着登州城的是誰的兵馬,朝廷剛下令東江鎮總兵方凱返回駐地,其所屬水師已在登州城等待,還有可能會有別家?這就是不用猜的事!哪裏會有那麼巧,還有海寇敢當着大明水師的面進攻城池反而對水師視而不見了?那剩下就只有是那部水師幹得了,也沒別人了。

    只是南京兵部說到底也只是猜測而已,並不知道登州這邊的實情,只以爲劉澤清是擔心兩邊兵戎相見,可不知道劉澤清給南京諸位大人上的奏章句句屬實,他也確實快要被破城了,區別只在於東江鎮想不想這麼幹而已,僅此而已。

    不過好在兩邊都是自以爲是,弄錯了東江鎮根本沒什麼目的,也不打算攻破登州城得罪南京兵部和明庭,所以這事也就暫時翻了過去。

    等方凱到了登州城外,一萬餘大軍浩浩蕩蕩的路過,劉澤清這次不敢躲了,與着南京兵部派來的使者一起求見。

    雖說兩人都是總兵,大明的高階武官,可這也要分高低啊,要是往日劉澤清還真不會這般卑躬屈膝,好歹他麾下有着萬餘強兵,但現如今卻是實在自家兵馬自取其辱,被打殘了,與其掉自家腦袋,那還不如軟下膝蓋,好歹大家份屬同僚。

    南京兵部這次沒敢派來小吏,而是派了一名兵部員外郎,大大小小也是個正五品的官員,給足了兩邊面子,畢竟這次是下面的總兵有矛盾,不是尋常兵丁,總兵這東西,大明雖然不少,但卻個個都是倚重,不得不重視。

    南京兵部本以爲是來調停的,結果到了登州才知道,其實是登州總兵劉澤清拿來當護身符的,不過這區別不大,若不然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劉澤清被殺不是?那大明的臉面還往哪放?南京兵部還有甚臉面?

    劉澤清與兵部派來的員外郎先是派人送去了一封信求見,等方凱答應了這纔敢來,那兵部的員外郎雖說不太甘心自己堂堂五品文官要給武夫示弱,也給劉澤清一通銀子砸軟了腰。

    劉澤清生怕這個朝廷派來的員外郎不懂事,到時候說了什麼不對的話,估計東江鎮未必敢拿兵部派出來的官員怎麼樣,唯獨他劉澤清非得落個悽慘的下場。

    這次劉澤清前來一樣沒空手,但他也沒帶銀子,而是帶了糧草,東拼西湊的弄了兩萬多石的糧草,大部分都是劉澤清花了銀子買來了,這就是爲了示好,反正只要他還是登州總兵,這銀子什麼時候不是賺?何必爲了這十幾萬兩銀子丟官去職,甚至連小命都有可能不保,更不提要是連總兵都不是了,銀子再多那也未必保得住!

    那名被劉澤清的銀子砸彎了腰的兵部員外郎出奇的好說話,兩邊都好話誇了個遍,笑眯眯的看着方凱活像看一堆銀子,誰讓劉澤清足足拿出了兩萬兩的銀子,這個數目,即使是在應天府南京城裏,也足夠買通他的主官,南京的兵部尚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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