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朱以海顯然有些反應不過來,剛剛還以爲這個東江鎮總兵這個外臣是個居心叵測之輩,竟然拿出自己擅自出了封地做文章,現如今竟然一眨眼就變成了自己的妹夫,以朱以海這個世子的閱歷來說,一時間還緩不過來。

    “世子。”李雄掉過頭對魯王世子朱以海道。

    “怎麼?李護衛?”朱以海愣神間,疑惑道。

    “委屈世子了。”李雄低聲又道:“此行當無危險,我一人回去稟告魯王殿下,熊三和苟大二人留下來與世子一道。”

    朱以海雖然滿心不願,可對方已經這麼說了,自然也就沒反駁的餘地,誰讓自己等人小命握在對方手裏,不被當場斬殺已經不錯的了。

    現下只能指望父王了,朱以海嚥了口吐沫,朝着一臉善意的東江鎮總兵方凱道:“我……我留下,去見末露,還請放了李護衛一人返回曲阜與我父王稟告。”

    朱以海好歹還保持着一個藩王世子的尊嚴,沒當場嚇得尿褲子,也就是說,這個大舅子,方凱勉強還看得上眼,至少不是個徹徹底底的紈絝子弟,膽子是小了點,但至少還算有原則,知進退。

    “那是自然,不過要過幾日才能放了李護衛。”方凱點點頭道,既然雙方談妥了,自然就用不着再去審訊什麼,於是便將包括魯王朱以海在內的這四人安置在離自己的大帳不遠的營帳,門口安排了來回巡邏的士卒和守衛以防萬一。

    魯王府能找上門來,還真讓方凱感覺意外,這都數載過去了,要說魯王盲目的四處派人,自然是找不到,也是因爲宗室的身份,再加上已經跟朝廷奏報郡主已沒,只能暗地裏尋找的緣由,如今只是憑着當初一點小小的破綻就找上門來,多是因爲樹大招風,難免的,自己昔日一個私鹽販子如今成了堂堂一任總兵,又和末露早些就有接觸,自然就要惹得人懷疑。

    末露如今就在承天府,夫妻二人雖然見面不多,但平日的信還是不少的,方凱隨即派人給末露送去消息,告知她的哥哥朱以海最近會到承天府去看她。

    至於末露會怎麼想,方凱才懶得管,也不知道怎麼管。

    翌日,毛承祿領着兩營睚眥水軍與方凱會和,臨行前,方凱叮囑孟千讓他多多打聽魯王府的舉動消息,隨即才領着一萬餘兵馬登船返回,也放了魯王府的侍衛總管李雄讓他返回曲阜。

    於是在三月初方凱從承天府出發,到了現下的九月已經是半年有餘,從初春到了烈日炎炎。

    在經過了數日的海路奔波後,這才從新返回了承天府,此時的承天府早已經不是去年時的一座荷蘭人的菱堡,而是在從耽羅島運來大量人口後重新進行了擴建,一年不到的時間,讓這座菱堡有了一座興興向榮的城池的風貌,荷蘭人離開這裏時留下的建築物和新建的明式房屋,顯得相得益彰。

    朱以海這個魯王世子一樣被帶到了這裏,不過顯然在車馬勞頓之後並不適合立刻安排末露和朱以海這個哥哥見面,因爲這名魯王世子早已經暈船吐得七葷八素,作爲一名從沒出過曲阜城,甚至連海船都沒見過的魯王世子朱以海來說,沒有暈船暈死過去已經是好事了,實際上,他已經吐了兩天兩夜了,如果不是今天到達了這裏,世子之尊的千金身子都能被徹底拖垮了。

    如果這個時候讓末露看見,還不以爲自己nueai她的哥哥?所以方凱乾脆讓人送朱以海這個魯王世子先去安頓下來,反正魯王的答覆還沒送來,也不急在這一時,至於末露是否會急着見她的哥哥,那也有理由先搪塞幾天,好歹讓堂堂一任魯王世子恢復了人型再說。

    好在理由也多,方凱離開承天府,或者說離開耽羅府已經足有半年,擠壓了太多的公務要整理,所以方凱就藉口要花上三天處理公務,暫時不回新建的府邸,過幾日再回去,雖說有些對不住末露,但是兩人感情一直很好,末露也心知方凱所說的是實情,她的性情又不是個癡纏的人,只是靜靜再等幾天罷了,也就算不得什麼。

    有時候方凱也會感慨,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男人總是在不知不覺中辜負女人,好在本書不是清宮f4劇,更不是瓊瑤大媽的倫理催淚彈,總之,一切都還安好。

    花了五天處理堆積了大半年的事務,也只是處理了九牛一毛,好在有車晚真、徐太拙在旁協助,這些像是處理不完得公務才勉強處置了三成,都是些必須方凱親自才決斷的事,半年之久,自然擠壓了不少,能夠堆積成一座小山。

    五天時間一直待在新建的政衙衙門裏頭,都快把頸椎坐斷了,五日來喫喝拉撒睡都在政衙裏待着,以前只有一個耽羅島的時候還不覺得,處理的政務也不是太多,如今佔得地盤大了,臺灣島半年多來也是百廢待興,事情也多了,如此一想,怪不得人人都想當昏君,而不是明君,因爲明君實在是太累人了,一個大明有耽羅府十多個那麼大,貪官污吏又數不勝數,治不勝治,也難怪崇禎丟了江山還得捱罵。

    方凱心有慼慼然,不禁自我安慰,好在自己有先見之明,政衙就足夠行使夠多的權利了,除非是一些軍政上的大事需要方凱親自同意,日常的軍政事務都可以由兩大衙門負責,即使是積壓了半年之久的政務,也就十來天的就能處置一空,若是像崇禎那般,每天頂着天還沒亮就爬起來上早朝,還得被臣子們輪番批評,最後不得不下了聖旨承認錯誤,實在是件足夠辛苦的事。

    魯王世子朱以海被安置在了政衙之外後面的院子,離着不遠,也不允許擅自外出,看着這位大舅哥兩天的船坐完後後腰圍瘦了一圈,末露非得找他拼命不成,所以方凱這才躲起來處理政務,好在五天的修養,朱以海的臉色已經好得多,至少能出去見人了。

    到了第六天清晨,方凱伸了伸懶腰,將處理好的事務放到一邊,未處置的都是不那麼急,可以等上幾日,本是說過兩日前就歸家,已經拖了兩天了,也不能再拖了,打算領着便宜大舅子朱以海去見自家的小郡主。

    而另一邊家中的朱末露正在梳妝打扮,臉蛋上塗抹了些淡淡的胭脂水粉,一副嬌俏女兒家的打扮,與當初京城裏的那個女扮男裝的假小子區別太大了點。

    末露思及當初,不禁嘴角幾分笑意,若非如此,自己怕也得和奶奶一樣,一輩子都得待在那曲阜城的牢籠之中,一生一世都出不來,直到紅顏衰老,被人遺忘。

    梳妝打扮結束了,末露坐在客廳靜靜等着自家夫婿回來,可末露卻越想越多,把初識的回憶都想了個遍,突然間就站了起來走回了臥房,像是想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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