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嗯”
這個大家都知道,歐陽修過了。
“辦了一個學校”
“嗯”
衆人驚詫了,這是什麼地方
廣文館啊
國子監下屬的廣文館
國子監那絕對是是物華寶,人傑地靈的地方,全國讀書的尖子,幾乎都在這裏。
你辦了個學校
什麼學校
什麼學校也比不過國子監啊
趙允讓看着衆人眼中的詫異和敵意,忙擺手道:“誤會誤會,我辦的”
這還真是不好,難道真的告訴他們自己建了一所希望學
“是一家書院,剛剛建成,草創,嘿嘿,草創”
歐陽修肅然起敬:“王爺篳路藍縷,以啓山林,可欽可敬”
趙允讓:“嘿嘿”
其實,趙允讓還真沒想那麼多。
自從來到大宋,那真是隨心所欲,爲所欲爲。
也不知道怎麼着,這學校就建立起來了。
就和前世上學差不多,還沒明白是那麼情況呢,一看,高考了
“希望書院,希望這書院能給孩子以希望,給百姓以希望,給國家以希望,給民族以希望”
排比句唄,煽情的句子基本都是這樣的
衆舉人果然被震動了,相互看了一眼,舉手爲禮道:“王爺心懷下,我等佩服”
別啊,這時候這麼,萬一皇帝以爲自己要篡位怎麼辦啊
“諸位諸位,這個以後再,咱們還是比試的事兒吧,願賭服輸,絕不賴賬,來來來,那個薛什麼來着,你把題目再一遍”
薛濤氣個半死:“人生有代謝,往來成古今”
歐陽修略一沉吟:“這朝代更替,家事興衰,生老病死、悲歡離合”
薛濤不滿道:“歐陽兄,你這樣提醒王爺,人家也未必領情,你作爲新任解元,這麼做不合適吧”
衆人也都詫異地看着歐陽修,這提醒,簡直就是作弊
還打算告訴趙允讓這詩句的意思是怎麼着
就算你們有交情,我們可是下了注的,一罈碧落春啊
歐陽修頭一次被這麼多人同仇敵愾,只得閉上嘴,一言不發。
趙允讓倒是不在意,咱還用得着作弊
要論起作弊,自己本身就是個作弊器
“來來來,都籤個協議先”趙允讓直接從懷裏拿出一摞宣紙。
衆人拿在手裏一看,都怒了:茲有某某某願賭服輸,願意任職希望書院客座教授一職。
還教授,這國子監裏的老師,纔是教授呢
而且這東西早就準備好了,可是這賭局是臨時才舉行的。
簡直無視這廣文館中衆人啊
連歐陽修都覺得面子有點掛不住了:這份眼力,這個口氣,這種猖狂
可是,歐陽修也知道,這趙允讓很是有狂的資本的。
不過,正所謂少年心事當拿雲,衆人正是大比之年新科舉人,一個個意氣風發,誰也不是省油燈。
“賭了”
“賭了”
一羣人紛紛嚷嚷着,在協議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另一邊的六子也拿着協議:茲有趙允讓願賭服輸,免費提供碧落春美酒一罈。
估計這協議,李月娥看到得發瘋。
“那邊輸了,就在紙上按下手印,我這裏連印泥都帶着呢”
嗬,衆人這個氣啊,這是拿我們當成什麼了
歐陽修在一旁委婉地提醒:“諸位同年,咱們可還要參加考試呢”
再過幾個月就是春闈大比,回頭都被趙允讓弄去教孩子,朝廷還不炸了營。
衆人也是一怔,光想着碧落春,把正事都忘了。
趙允讓忙道:“這個自然是考試之後的事情,而且時間靈活,休沐的時候就可以”
這話的,考試前,這一羣不過都是些舉人。
考試後,那可都是進士,狀元貌似也在裏邊呢。
有的乾脆就是翰林,一羣舉人老師有啥意思,找個翰林當老師,那才牛氣
估計衆人要是知道了趙允讓的心思,得氣死。
“你來”趙允讓直接挑戰。
薛濤略一沉吟:“我所做詞牌,是江城子”
“西城楊柳弄春柔,動離憂,淚難收。猶記多情、曾爲系歸舟。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流。
韶華不爲少年留,恨悠悠,幾時休飛絮落花時候、一登樓。便作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
旁邊丁東刷刷點點,將詞寫在一張紙上。
“好,好一個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流。”
“王兄的不錯,化用劉禹錫朱雀橋邊野草花之典,瞭然無痕。”
“看起來,這壇碧落春,咱們是喝定了。”
“果然不愧薛逐浪之名”
逐浪是薛濤的字。
衆人讚歎之餘,紛紛擊掌相慶。
歐陽修面帶憂色,薛濤平日裏有些才氣,可是今這一首,婉轉含蓄,實在是寫出了婉約詞的極致。
還特麼逐浪,哥叫“浮雲”什麼了嗎
今哥也浪一浪,看誰浪得過誰
趙允讓大笑:“我今日的詞牌,是臨江仙”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屋內鴉雀無聲,衆人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在“嘭嘭嘭”地急速跳動,卻沒有一個人開口。
連一旁的徐至誠也沒有出來給趙允讓叫好,顯然也是被震撼到了。
一個聲音響起:“好一個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啊”
前面的一個,看上去比歐陽修年齡大上不少,四十左右歲,微微的鬍鬚,是個美男子。
後面,則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竟然是胥偃。
趙允讓不敢貿然話,好在歐陽修對他極有好感,忙解釋道:“這位是晏祭酒,這位是胥老先生,你見過的。”
趙允讓連忙施禮,這歐陽修也不對,只介紹個姓氏,誰知道“晏祭酒”是什麼鬼。
可是,就在這施禮的瞬間,趙允讓的腦袋裏閃過一道電光。
張王李趙這都不新鮮,可是在北宋,一個姓晏的國子監祭酒,那隻能是晏殊。
又一個北宋的名人
晏殊自有神童之稱,劉太后垂簾聽政也出自他的主意。
最主要的,是他有一首浣溪沙,就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渾然成,妙手偶得的佳句。
趙允讓這裏雖然借楊慎的“滾滾長江東逝水”壓了衆人一頭,可是恐怕也讓晏殊面上無光。
正是打了徒弟,出來了師傅的節奏。
胥偃已然手捻鬍鬚,大笑道:“同叔,如何,這等文采,做不做得不要人誇顏色好,只留清氣滿乾坤”
晏殊顯然是個嚴厲的人,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我素知周王趙元儼文武雙全,書畫雙絕,詩詞之上也頗有造詣,沒想到王爺家學淵源,今日在我廣文館大展神威”
趙允讓心一沉,壞了,這晏殊是對自己不滿了。
這也怪自己,光想着拐幾個舉人去做老師,忘了自己這做法無異於踢國子監的場子。
而且,晏殊屬於文官系列,難免對趙元儼有看法。
按捺住心中的激動,趙允讓畢恭畢敬:“見過晏祭酒,見過胥老先生。”
晏殊顯得十分嚴肅:“王爺,你身爲宗室,也應該知道這廣文館的規矩”
規矩
什麼規矩啊
歐陽修爲難道:“老師這考覈”
晏殊絲毫不理:“入我廣文館,必須有人推薦,有人考覈,昨日胥老先生向我推薦,今日正好,王爺可願意一試”
考覈是什麼鬼
自己是來赴宴的,而且收穫頗豐,剛纔衆人發愣的當兒,六子身法如風,拽着手把手印都按了。
怎麼突然成考覈了
趙允讓恍然,這就是挑釁啊
趙允讓真要進廣文館,還真不用走這套手續,宗室自然有宗室的辦法。
可是晏殊如此,就是抓住了趙允讓的心理,縮頭烏龜誰也不願意做
趙允讓直視晏殊:“自然,既然有考覈一,我有意一試”
這話得很明白,既然講規矩,那就照規矩來,別弄這些玄虛。
晏殊有些氣惱:“你的事情我也聽了,不畏浮雲遮望眼確是下奇句,可這廣文館,並不是憑藉這一句詩,就可以進得來的。”
趙允讓昂然道:“既如此,晏祭酒以無可奈何花落去名動下,也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其實趙允讓特不願意得罪晏殊,一是粉絲情結嚴重,你見過哪個粉絲攻擊自己的偶像的。
另外,也是因爲北宋重文抑武,這文武大臣格格不入,不能給自己的便宜老爹拉仇恨。
同時也因爲這羣文人自己雖然不團結,但是對待外人,那可是出了名的齊心合力。
但是話趕話,也是沒辦法。
晏殊臉色有些難看:“年輕人,太囂張了不好吧”
趙允讓索性扯開了:“這不算囂張吧,道理在哪裏擺着,相信晏祭酒自有判斷”
晏殊點頭:“既然如此,我也不難爲你,我這裏有個對聯,你要是對得上,就算你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