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宋九千歲 >第二十一章 卵兄切勿多言
    趙允讓在京城的熟人不多,徐至誠絕對算是其中一個。

    晉寧侯的獨生兒子,紈絝子弟的樣板人物,連之前的趙允讓都自愧不如。

    各式的毛病樣樣齊全,不學無術不,花花腸子倒是一點不少。

    而最爲出名的,是受別人的蠱惑,在京城名妓的樓下,扯着脖子高喊:“願傾我之至誠,結佳人之歡心”

    結果,佳人沒結着,佳人的洗腳水倒是淋了一頭。

    這位侯爺也因此名聲大噪,“一親芳澤”之後,卻也沒有尋過佳人的麻煩。

    所以,在京城青樓的圈子裏,“徐公子至誠”也算是塊響噹噹的牌子了。

    趙允讓對這位敢做敢爲,頂着一盆子洗腳水,愣是佳人芳澤的侯爺,心中還是充滿欽佩之情的。

    至少,心中有情,宣之於口,這在北宋,絕對也是潮流人物,風流韻事一樁。

    “原來是侯爺,日後你我多親多近”

    “本來就應該多親多近,你是王爺,我是侯爺,王侯將相嘛,哈哈,傾我至誠之心,廣交下英雄,哈哈哈”

    這都成了他的口頭禪了,衆人見怪不怪,也就不以爲意了。

    不過趙允讓有些奇怪,這場合照理徐至誠沒理由出現啊

    要是出現在青衣樓下,這還有情可原。

    這廣文館中的氛圍,和徐至誠的氣息,格格不入啊。

    可是也沒有時間深入交流這個問題了,反正徐至誠做事往往出人意表,有些意外,再正常不過。

    站在現在的高度回想,趙允讓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原來同爲京城紈絝,現在的趙允讓已然脫胎換骨,結果發現,原來傻的其實只有自己。

    這徐至誠雖然被人冠以不學無術的帽子,可是這骨子裏的傲氣卻是有的。

    不得不,京城中青樓還是頗有眼光的,哪一定要去見識見識。

    進了屋子,衆人落座,尚未來得及寒暄,座間已經站起一人。

    “王爺,數日前,一句不畏浮雲遮望眼名動京城,薛某不才,想要向王爺請教一番”

    趙允讓心中瞭然,今本就是個鴻門宴的底子。

    歐陽修或許未必有此意,可是這一羣舉子們,估計早就怒氣滿值,等着放大招呢

    丁東已經是讓自己整啞火了,估計今日過後,若不是有額外的神通,是翻不過身來了。

    趙允讓看了一眼歐陽修,老哥句話啊,總不能直接就這麼大馬金刀的懟起來吧

    結果歐陽修面帶微笑,一副淡然的模樣。

    看趙允讓不答,這薛姓舉子以爲得計:“王爺該不會是隻會這一句”

    這廝拖着長調,顯然就是要讓在場的衆人都聽清楚。

    歐陽修依然不話,顯然有“不畏浮雲遮望眼”和“只留清氣滿乾坤”打底兒,趙允讓的水準他絕無懷疑,自然不會站出來。

    趙允讓一看,這歐陽修是指望不上了,這是“修已知道你,你卻不知羞”啊

    “既然如此,不知道這位兄臺打算請教些什麼呢”

    衆人一窒:人家請教,那是客氣,結果趙允讓一點不客氣,直接對上。

    來吧,想請教點什麼,教你

    “薛濤不才,你我總歸是在詩詞上下功夫,就以詩詞來向王爺請教”

    薛濤“請教”兩個字咬得很重。

    這就殺上門來了。

    退避三舍那不是趙允讓的風格:“那好啊,不知道薛兄弟要如何請教”

    “請教”兩個字同樣咬得很重

    這是挑釁啊

    薛濤都快瘋了,他在廣文館中也算是有名氣,這一次國子監就試,也排在前十名之列。

    竟然如此蔑視於我

    薛濤暗自發狠,一會兒一定要將趙允讓踩在腳下,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到時候,這“浮雲”之名,就是自己的了。

    估計趙允讓要是知道薛濤對“浮雲”這麼感興趣,直接就會認輸,孫子才願意戴着這個帽子呢

    詩詞上,趙允讓是不懼的。

    唐詩三百首不行,宋詞三百首還怕你不成

    納蘭性德的詞弄出來,整不死你們

    這都不是文學層面的碾壓,這是文學位面的碾壓

    “人生有代謝,往來成古今。”

    薛濤賣弄一般吟詠完了兩句詩,得意地看着趙允讓。

    趙允讓故作茫然:“這個聽着耳熟啊,好像是孟浩然寫得,永叔兄,抄襲的也算嗎”

    薛濤吐血,跟這個棒槌王爺賣弄什麼啊

    “這是孟浩然的詩句,今日,我們就以此爲題,比試填詞”

    填詞,按照固定的詞牌,填寫詞句。

    趙允讓面露爲難之色:“永叔兄,今日不是飲酒,卻是鴻門宴不成”

    歐研修面露尷尬之色,心中暗自埋怨薛濤有些過分了。

    這當場填詞,而且限定題目,最是考驗急智。

    最主要的,薛濤能夠拿出題目,明也早就宿構了。

    這有心算無心,可是有些不合道理。

    可是,明知道薛濤也是宿構,這許多眼睛看着,歐陽修也不好些什麼。

    一旁半沒有話的徐至誠突然嚷了起來:“這不對啊,薛濤你連題目都有了,難不成早就做好了”

    衆人面色精彩紛呈,所謂看破不破,破皆難過,所以儘管這一干人都明白是怎麼回事,可是沒有一個點破的。

    沒見歐陽修都沒話嘛

    可是架不住這位徐侯爺在這方面是個棒槌,直接就喊出來了

    薛濤臉色鐵青,卻很聰明地沒有去接徐至誠的話,否則一會兒“傾我至誠之心,你這事兒特麼不仗義”云云,就麻煩了。

    “王爺可是不敢”薛濤步步緊逼。

    趙允讓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唉好良言難勸該死鬼啊,人家侯爺這麼幫你,你居然不領情”

    一句話得衆人都愣了,連徐至誠都有些懵圈兒。

    自己幫着薛濤話了嗎

    沒有啊

    “來吧來吧,早死早超生,你先”

    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薛濤還是他自己。

    薛濤自然又氣了個半死,現在趙允讓隨便一句話,他都覺得是在影射自己。

    醞釀了一下情緒,薛濤朝着衆人一抱拳:“諸位同年”

    “慢着”趙允讓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大喊出聲。

    衆人面露鄙夷之色,看見沒,都是吹牛,一要動真格的了,就要認慫了。

    歐陽修也不虞有此:“賢弟,你”

    薛濤面露喜色,真要是趙允讓就此認輸,未戰而屈人之兵,豈不更是光彩

    趙允讓嘆了口氣:“大家不覺得這種比試很無聊嗎”

    果然,衆人眼中鄙夷之色更濃,這就想臨陣脫逃了嗎

    趙允讓展顏一笑:“大家放心,我只是覺得只是我們兩個比試,諸位實在無聊得很,不如我們添上些彩頭,賭上一局如何”

    衆人頓時譁然,歐陽修哭笑不得:“賢弟,你這是要幹什麼啊”

    這可是廣文館,一羣明年就要參加大比的舉子聚衆賭博,哪怕是詩詞,恐怕那監察御史知道,也有本上奏了。

    丁東心中就是一凜,當初就是這樣,輸了一座酒樓,剛想站起來讓薛濤不要答應。

    趙允讓一擺手:“卵兄,切勿多言”

    衆人忍俊不禁,大部分舉子也不齒丁東的人品,覺得這“卵兄”二字,實在是恰當無比。

    一句話滅了丁東,趙允讓繼續張羅:“來來來,有賭不爲輸,人人在局中,請大家下注”

    衆人目瞪口呆,這纔是衆人熟悉的趙允讓,這幾句熟極而流,一看就是在賭場裏浸潤過的。

    “你出什麼彩頭”

    薛濤儘管不信趙允讓能勝過自己,可是既然要賭,這彩頭自然是要問清楚的。

    “彩頭嘛”趙允讓也拉長聲音賣個關子,“大家都知道,碧落春乃是人間美味,我有門路能弄到,所以,我若輸了,碧落春一罈”

    這碧落春,當初可是賣了幾萬兩銀子

    雖中間有着這酒的經銷權,可是這酒至少也要五百兩,而且有價無貨,黑市上不,就是各大酒樓,至少也要上千兩銀子一罈。

    這一羣人裏倒有一大半是酒鬼,李白斗酒詩百篇的影響太大了,讓人覺的只要有好酒,人人都是李白

    徐至誠突然端起桌上的酒杯,搖頭嘆息:“這酒味道還真是差了些”

    廢話,用得着你麼,這是五十兩銀子一罈的,在廣文館已經是最好的酒了。

    “算我一個”

    “算我一個”

    衆人轟然,一個個捋胳膊挽袖子,瞪起了眼睛。

    我去,這還真都是上過賭場的主兒。

    歐陽修臉都綠了,這要是讓祭酒知道,吃不了兜着走啊

    只有一旁蒼白着臉的丁東突然道:“那你若是贏了,要我們怎麼樣”

    衆人一想對啊,光想着碧落春了,這是一聽名字就醉了嗎

    趙允讓看看丁東,拱手道:“佩服佩服”

    衆人憐憫地看着丁東,這肯定是反語

    丁東臉上唯一的慘白褪去,宛若死灰。

    其實趙允讓還真不是這個意思,他是真心覺得,自己應該已經把這丁東擊潰了。

    沒想到腦筋還這麼清醒,這難聽點是死不要臉,好聽的就是百折不撓。

    這種精神值得自己學習啊

    結果,這句“佩服”成了壓倒丁東的最後一根稻草。

    丁東覺得心口發悶,嗓子眼發鹹不好,要吐血

    丁東一咬牙,一瞪眼,把到了嗓子眼的鮮血又咽了回去:“也算我一個”

    只要今扳倒了趙允讓,吐血也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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