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晴很懂谷裕華,也看出了他的憂慮。
所以她僅僅只是瞧上了一眼,就明白了對方的心思:“放心好了,以前有一個木匠住在這裏,他可是一等一的好木匠,這點小東西在他的手裏,只不過是隨隨便便的事情,這屋子我住了一年多也沒有發生過什麼不好的事情,既不潮溼也不腐朽,雖然四周的爬山虎長了上來,但這也不礙事。”
說罷,她牽着谷裕華的手說道:“來,我給你看看。”
然後,她就拉着谷裕華的說,朝着木屋的兩邊柱子上撫摸了過去。
谷裕華感覺自己的手上抹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不過顯然,這木柱子上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光滑,應該是有什麼東西在上面的。
至於是什麼東西,谷裕華並沒有看得清楚。
他仔細的看了過去,一共有兩隻宛若野獸一般的雕像。
其中的一隻威風凜凜,銅鈴眼,招風耳,滿嘴獠牙做嘶吼狀,就谷裕華的認知,這好像是一隻麒麟。
向來一般的雕像,都空有其形,而沒有其神,而這雕像,卻是好像完完全全的將這隻野獸的神態徹底的描述了起來。
他的模樣很誇張,線條也非常的粗狂,一點也不精細,甚至於不能說得上是像一個生物,而更加像是一團粗線。
但偏偏這團粗線,給人的感覺就是一隻威風凜凜的、氣度非凡的野獸。
而另外一隻,更是誇張,竟然讓人看上一眼,就產生了一種害怕的感覺。
青面獠牙,背生雙翅,似虎有翅,如龍有蹄,鷹翅牛角,張嘴的時候,好像能將這世間萬物都給吞噬殆盡一般。
“這是什麼麒麟”谷裕華看不懂,於是只有發問。
“不是,這是貔貅和窮奇。”許晴笑着說道。
“哪個是貔貅,哪個是窮奇”谷裕華皺眉問到。
“長翅膀的那個是,飛天上的那個是貔貅。”
谷裕華皺了皺眉頭,不解的說道:“可是窮奇不應該會飛嗎他有翅膀的啊,應該是貔貅在地上,而窮奇在天上。”
“這我哪裏知道或許是人家故意這樣的。別的不說,就這雕工,你說說,人家是不是很厲害”
谷裕華又端詳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這不就對了,你看,只是你覺得這屋子破舊,要是找個時間把這個屋子上面的灰塵全部打掃乾淨,上面全是這種雕刻,好像老頭子特別喜歡山海經,所以就把上面的所有異獸都給雕刻上去了。”
“呀那這不就是一件藝術品了嗎”看這雕工,谷裕華已經被其所折服了。
能夠有這樣本事的人一定是不簡單,不過對方,卻是隻將這一等一的雕工,用在了一間木屋上面而已。
並且風吹日曬,不知道要有多少精美的雕刻消失不見。
或許百年之後,這老屋重新修葺,這些存在上面的雕刻,就會全部消失不見了。
谷裕華覺得很不舒服,但是也無可奈何。
畢竟這是人家的本事,人家用在哪裏都行,外人,只會覺得可惜了。
許晴打了個噴嚏,揉着鼻子帶着鼻音說道。
眼看着,她的鼻涕就流出來了。
“嗯。”
點了點頭,谷裕華就跟着她進去了。
推開房門,卻是另外的一副景象,與物外的傳統文化形成明顯的差異。
屋子裏面有不少的樂器,裏面除了一個小小的七絃琴和吉他之外,谷裕華一概都不認識,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樂器,或是有弦,或是沒有的,使用撥片波動的那種,諸如此類的樂器填充了整個房間。
“哦,我忘記告訴你了這些都是凌姐的東西。”
“你們住在一起嗎”
谷裕華忽然想起來凌姐說的可以用她的牀的那句話,臉色忽然有點不自然起來。
“是呀,咦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怎麼看起來臉色這麼差”
谷裕華臉紅,然後慌忙的說道:“沒事,沒事,你快換衣服吧,我先出去了。”
“別”
許晴急忙拉住了他。
然後忽地漲紅了臉,低着頭,用幾乎是蚊子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別走。”
“我怕。”
谷裕華不知道她究竟在害怕什麼,也不知道爲什麼她會留自己在這裏。
只不過他大概知道的是,現在追問,大概不是時候。
因爲她的臉色已經十分的難堪了,大概留他在這裏,許晴自己也是情非得已。
“嗯,好吧。”
谷裕華找了個角落,然後對準了牆壁坐下,隨後頭也不回的說道:“你換吧,我不走,就在這裏。”
“你不要回頭偷看哦”
“不會的。”
“真的別偷看哦”
“你放心好了。”
“那我換了哦。”
谷裕華有些不耐煩了,不過他還是得要耐性的說道:“好。”
然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滴水的聲音也隨之傳來,因爲兩人的沉默,房屋裏面充滿了令人尷尬的聲音。
起初聲音還有,不過漸漸的就低沉了下去,好像沉入了水底一樣的,不再有迴應。
谷裕華等的都快要睡着了,然後,忽然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正要回頭,眼睛卻是被矇住了。
“不要回頭我還沒有換好”
“許晴”
“不要說話,就,就這樣,讓我抱抱你。”
她的聲音好像帶着無限的委屈,委屈到好像是在懇求,那聲音,讓谷裕華有些心疼,所以他沒有拒接,只是默許了。
隨後,身後的溫熱逐漸的貼在了背上,哪怕是隔着衣服,谷裕華也能夠感受得到背後的溫熱。
那種溫熱十分的柔軟,像是被陽光曬過的棉被,讓人感覺得到一種舒適。
可谷裕華不敢鬆懈下來。
他也不敢回頭去看。
更加不敢追問。
哪怕他知道,許晴現在究竟是什麼模樣。
那一定很美好吧。
身軀的美好,完美的展現在空氣之中,上帝所創造的最爲美好的生靈,在陽光之下,哪怕是灰塵落在上面都是如此光彩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