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笑忘書 >第六十八章 漫長的死亡(五)
    傍晚的時候,谷裕華和許晴回到木屋的時候,凌姐卻是早已經等在了門口。

    她蜷縮着身子,風吹得她瑟瑟發抖,不過嘴角依舊是倔強的不肯烏紫,塗抹了大紅色的口紅,豔麗得像是花票在風中。

    “我的媽耶你們可算來了快快許晴,拿鑰匙來。”

    許晴一面熟練的拿出鑰匙,一面不帶疑惑的問到:“你又把鑰匙弄丟了啊”

    聽她的口氣好像凌姐弄丟鑰匙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很快許晴就從衣服的口袋裏面又摸出了一把鑰匙,笑着說道:“那一把給你了,我就不要了。”

    凌姐沒有回答她,只是打開門之後就一溜煙的竄了進去。

    屋子裏面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好像什麼東西被撞倒了一樣似的傳來一陣的劇烈響聲,就好像是某種莽撞的生物闖入了人類的居所。

    谷裕華就這樣紅着臉跟着許晴一起走進了裏面,靠近窗子邊那張牀上,凌姐躲在裏面瑟瑟發抖。

    再看向四下,四處擺放的那些樂器都東倒西歪的落在四周,好像是因爲剛纔她的莽撞舉動,而將整個屋子搗亂成了一片廢墟。

    而正巧許晴和谷裕華就注視着這樣的廢墟,露出了一臉的無可奈何的神色。

    “算了,我幫你們開始收拾吧。”挽起了袖子,谷裕華一臉無可奈何的說道。

    許晴倒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走到了凌姐的身旁笑着低聲的在她的被子裏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隨後兩個人咯咯的笑聲就傳了出來。

    谷裕華在擔心許晴是不是在討論什麼關於他的事情,並且兩人還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好像是一種不懷好意的感覺。

    這種不懷好意的目光讓谷裕華覺得有些不舒服。

    他依舊是開始收拾東西,不過目光已經從兩人的身上挪移開了,他並不想去多像什麼,想事情是很麻煩的,這樣只會平添煩惱。

    他只用了大概二十分鐘的時間,整個雜亂的房間就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大概是保持了原貌。

    “你記性真好。”躺在牀上的凌姐冷不丁的說道。

    “什麼”谷裕華差異的擡頭看向她,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我這所有的東西,都是按照固定的方式去擺放的,要是一般的人當然記不住,畢竟東西這麼多,但是你不一樣,你在這裏待了多長時間”

    “十多分鐘吧。”谷裕華努力的回憶道。

    “但是十多分鐘的時間,你就記住了這些東西所有的擺放順序,許晴老是跟我說你老是忘東忘西的,我看未必,你這個人壞得很,明明啥都記得住,老是裝作啥都記不住。”

    谷裕華想要爭辯,但想一想,又作罷了。

    他只是坐下了地上,因爲地面鋪着波斯地毯,所以地面遠遠比桌椅板凳什麼的舒服。

    他索性就坐下了,然後指着腦袋說道:“我不知道,我的腦子裏面好像有點問題,我也不知道是那一顆螺絲出了問題,時而機靈,時而遲鈍。”

    “那你得上一點油。”說着,凌姐抱起一把吉他,然後從一旁拿着一個小小的銅壺,從裏面倒入一點油在吉他的弦上面上了一點油。

    然後輕輕的塗抹均勻,再用羊毛的布擦乾淨,這才輕輕的試了一下。

    “凌姐家的小酒吧開始了,來來,幾位想要點點什麼歌五毛一首,生活過不下去了,只能賣賣唱了。”

    凌姐看起來像是一個嬉皮士,穿着鮮活且有點破爛的衣裳,髮帶將短髮輕輕的束起,顯得灑脫且自在。

    至於許晴則是在一旁一個勁的鼓掌,然後從一旁的抽屜裏面翻出了一瓶威士忌和一瓶白酒,分別用小紙杯倒出來幾杯。

    那種小紙杯就是超市裏面試喫用的小紙杯,很小很小的一口,不過許晴的嘴巴很小,她輕輕的抿上一口的時候,很合適,也恰如其分。

    這世界上恰如其分的事情很少,所以每當谷裕華見到一件的時候,就會把它記在心裏。

    原因不外乎其它,只是谷裕華覺得,這個世界上能夠稱之爲完美的東西幾乎是沒有,大多數的,只能是恰如其分。

    就即便是如此,恰如其分的東西也實在太少。

    可以說就是一瞬間,能夠被眼睛所見證,因此,他需要用大腦將它們記住。

    一個人走在路上的時候,谷裕華想到這些東西,都會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

    好像這些東西對於他而言,是重要的記憶。

    哪怕是與他沒有太大的關係。

    這是他散步的時候想的最多的事情,這樣會讓他的心情保持愉悅。

    比如恰如其分的藍天與白雲,比如陰雨天和無邊無際的海岸線,又比如白雪飄蕩的時候行人們的發白的頭頂。

    他時常試想的是,漫無邊際的大道之上,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長長道路之上,平坦,且一路向前的道路之上。

    他與身邊的人,珍惜的人,一同在這條路上行走着,有說有笑,他們不用急着奔跑,身後也沒有任何東西追趕它們,他們也不用擔心路會走到盡頭。

    當然,這樣的想法只是幻想,並不是真正發生過的事情。

    恰如其分的事情還需要發生在恰如其分的時候,不然就不能稱之爲恰如其分。

    因而谷裕華漸漸的明白了這個道理,越是恰如其分的時候,就越是難以追尋,但你還不能不去追尋它,因爲它未必會發生在恰如其分的時候。

    這很難,並且需要完美的機遇。

    谷裕華看着許晴,許晴也在看着他,然後輕聲問道:“你有沒有五毛錢的硬幣”

    谷裕華掏了掏衣服的內包,他經常把硬幣一類的東西放在這裏,從裏面找了找,一共七枚五毛錢的硬幣。

    然後許晴拿走了其中的一枚,放在了凌姐吉他的木箱之中,她搖晃了一下吉他,吉他的木箱裏面傳來了丁零當啷的聲音。

    “想要聽什麼歌”

    許晴認真的想了一想,然後點了一首王菲的笑忘書。

    谷裕華還記得原來那個時候,是一張名爲寓言的磁帶,那個時候的人多半都還用磁帶,隨身聽也十分的流行。

    而恰恰家境優越的許晴隨意就能夠滿足這樣的小小要求,即便那個時候一張磁帶並不便宜,更別說幾百塊錢的隨身聽了。

    只是後來,磁帶漸漸的被3所替代,流行的東西也逐漸的越發的虛擬。

    它們大多數都被裝進了一串數據裏面,就連我愛你這樣的詞語也逐漸的只是一句口令,像是情人之間的口令,確定彼此的感情,然後才能夠像機械一樣的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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