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的嘴角只浮出一絲輕蔑的笑,當着蘇太后的面,卻又坐下了。“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您呀。怎麼,在菩提寺裏,修行的不自在,趕着來宮裏瞧熱鬧來了”
蘇太后重重將柺杖往地下一敲,身後就有古嬤嬤等人圍涌了過來,攙扶着她。
“劉妃,你也太不將我瞧在眼裏了到底我在上,你在下這個宮裏,還是我說了算”太后是個好性情的,但看着劉妃,已然氣的胸口不平。古嬤嬤趕緊過來按摩。
“哈哈我爲什麼要將瞧在眼裏若不是我,你的兒子早沒性命了。這大魏朝也不知姓甚名誰。如今,你們不念及我的恩情,反倒咄咄逼人,真正也太過了”
“你以爲,沒有你,大魏朝真的就會滅亡嗎”
“馬後炮的事兒誰不會說。我只知道,當日你可比皇上還要狼狽。現下,您老有這等安穩晚年生活,都是拜我所賜。”
“混賬”太后又將柺杖一敲。
但這嚇唬不了半點劉妃,她仰着頭:“我說,您老還是歇着去吧。若管了,非但什麼都沒管着,還弄得裏裏外外的人抱怨。您真以爲,您老人家的名聲兒很好麼”
“你”太后更是怒不可遏。不,她簡直就要昏倒,古嬤嬤更是扶緊了。
“我什麼我好了,我也該走了,不打擾你們敘母子的情分。不過,我也納悶了,明明你們之間也是一肚子說不完的爛賬,現如今,又能有什麼體己的話說”說完,揚長而去。
此時,蘇太后已然氣的面色煞白。
皇帝見劉妃離開,緩了一口氣,不想神色又變得冷峻。似乎,他厭惡劉妃,但更厭惡太后。
“皇帝”太后遲緩地開了口,欲言又止。
“母后,兒臣歡迎您回宮。只是夜已深,兒臣想歇着了。”嘉寧帝乾脆將頭轉向裏榻。
太后忍不住哽咽:“當年的事,你還在責怪我嗎”
嘉寧帝不答。
靜默了一會,太后更是泫然欲泣:“看來,隔了這麼些年,你始終是耿耿於懷的。不過,那金妃也確實可疑,種種證據表明,她就是細作”
可嘉寧帝已然不想聽了。
“事情已了,多說無益。”
太后無奈,只得長嘆一聲,轉身離去,不提。
這世上的事兒都是說不準的。就比如那謝瀾,因在雞鳴寺斗膽和當朝宰相蔡美鬥嘴,不惜以性命做代價,卻也經了人的口,悠悠地在汴京傳了開來。
人人都道謝瀾有膽識,勝過他的父親謝棠。汴京城中百姓,越是貶謝棠,就越是捧謝瀾。那些好事的,也有看他父子二人失和的意思。
這人怕出名豬怕壯。這傳來傳去,謝瀾的名聲兒就傳到了菩提寺太后的耳朵裏。太后到底還是回到了菩提寺。
那煜豐雖和蘇棣一起,調查錢公公一案,但他爲人優柔,許多地方並不能助蘇棣一臂之力,反拖了他的後腿。
煜豐心知自己能力不強,心中鬱悶,不免又在晚間,與蘇棣在宮外林間借酒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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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蘇棣安慰:“太子殿下,您不是凡夫百姓。其實您什麼都不用做,只需保留一顆仁慈的帝王之心,也就可了。”
蘇棣其實是知道煜豐的心志的。只無奈他生的就是帝王家,此生沒有選擇。如有選擇,煜豐自然更快樂的多。
“好。”
二人便在這片皎潔的林間,緩緩前行,充作休息。
“今日我問了一個人。也是奇了。那宮人是個啞巴,對着我只管伸手,我方悟出來,她是要一支筆,我就遞給了她。蘇兄,你猜她在那紙上畫了什麼”
蘇棣自是不知。
“那宮人跪在地上,執筆畫了一個女子,那女子的腹部挺了老高,是個懷孕的女子。”
蘇棣一頓。“她畫這個幹什麼”
煜豐就搖頭:“我不知道。因她又是個啞巴,並不會寫字。”
“這個老宮女是錢公公的舊識”蘇棣追問一句。
“不是。只因她混雜了在請求出宮的隊伍裏,形貌又憔悴,口裏咿咿呀呀的,由不得人不注意。看見我來了,知道我是太子,更是踉蹌向前,對着我磕頭。我以爲,她和錢公公一案有關,或許知點情,就將她帶來了,單獨問話。”
蘇棣一皺眉頭:“這個宮人,需好生查一查底細。明日,我來見她。”
話說那劉妃知道煜豐也受了皇帝的命令,隨着蘇棣一起查驗錢公公的死因,更是下了死令,不許煜豐出宮。
煜豐自然抗拒。
劉妃就放話:“好,你要去也行,如今你是太子,我羈絆不了你。只是,我提醒你一句,若是一個月內,你依舊查不出什麼,你可聽我的勸,不要跟着那蘇棣瞎摻和,依舊回宮當你的太子。”
煜豐被劉妃一激,也就答應。
劉妃看着煜豐離去的背影,冷冷一笑,就叫來幾個心腹,如此這般地交代一番。
天氣已然熱了,時節已是初夏。
汴京城內第一批酸酸的枇杷和梅子已經上市,買的人很多。
黃`梅時節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
這一月內,蘇棣查案很不順利。那啞巴老宮女,蘇棣見過兩次。老宮女乍然看了蘇棣,卻是大喫一驚,倒退幾步。蘇棣不禁疑惑。那老宮女卻又眼淚連連。
翌日,蘇棣又去問詢。如有什麼,只管叫她畫下,他來斟酌。本定了明日再來的,卻不想有事耽擱了。第三日,蘇棣又帶着紙筆,一進安置的小屋,卻發現屋內無人。蘇棣預料不好,忙出外搜索,果真在屋子後面的一口井內,發現了異樣。那老宮女竟被人推到了井內。
蘇棣立即叫人拆井。半日過後,老宮女被打撈了上來,已然面目浮腫。煜豐趕到,看了現場:“可惡這是何人所幹”
蘇棣沉吟半晌,神情篤定:“咱們且放出話去,只說着宮人還活着。”
煜豐疑惑:“爲何定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