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裏,也還是有剛正不阿的人。
這件事,表面來說和煜豐無關。但細細究來,卻又和他有關係。他的行爲是導火線。蔡美是那火上澆油的人。
謝瀾一聽,當即口吐鮮血,頹然昏倒。
待醒來後,發現自己更是躺在煜豐的懷中。謝瀾狠狠一推,口中悲憤道:“趙煜豐,我爹爹死了,爲何你不告訴我還有那些訟師,又有何罪”
煜豐就裝作悲痛難忍,深深一嘆:“此乃老賊作祟,其奈我何還是我去斡旋,這才放了老繆和柳仁厚。”
“你是皇帝,還需去斡旋”
“我不過是徒有虛名,老賊才掌有大權。”
謝瀾更是冷冷一笑,撫着胸口:“不要將所有的事都推給蔡美。趙煜豐,你早就變了以前的寧王,只會尊重我,而且待人和氣寬容。現在的純鹹帝只是一個自私的不擇手段的暴君”
謝瀾將暴君二字咬得重重的。
這激怒了趙煜豐。“謝瀾,不要故意觸怒我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話音剛落,就聽門外有人說道:“煜豐,你太讓我失望了”
謝瀾一看,進來的是不周仙,還有蘇棣。謝瀾一見蘇棣,奮力掙脫煜豐,只是投向蘇棣的懷抱。蘇棣心疼不已,緊緊摟住謝瀾。
“皇上,我早說過,謝瀾是我的未婚妻,今生今世你,我必護她周全。如有人想拆散我們,不管他是誰,我只兵戎相見”
蘇棣拔出了長劍,不周仙攔也攔不住。
“兵戎相見你有多少兵多少馬以下犯上,不知體統,蘇棣,我即刻將你打入大牢”
“趙煜豐,你我之情,猶如這斷裂的袍,從此兩斷暴君人人得以誅之,只要我蘇棣還是大魏的子民,我就有權利號召百姓推翻暴政,另選明君”
“你敢”
“沒什麼不敢的大魏並非你趙家的大魏,而是整個百姓的大魏。既然你無德無能,就不該登此高位德不配位,必遭災禍”
蘇棣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趙煜豐一時真的鎮住了。
不周仙更是嘆息:“侄兒,你怎麼朋友妻,不可欺。這個古訓,你都忘了”
蘇棣便又看着謝瀾:“我帶你出宮。只要我蘇棣還活一天,我就會保護你一天。不,就算我死了,魂靈也會護佑着你”
謝瀾大爲感動。她已然成長,並非以前不知世事。
她更非脆弱女子。只是,乍然知道了爹爹等訟師已被害,還是難忍痛苦。
三人回到明山堂。
老繆得以釋放,也來了。柳仁厚也搭着個包袱,告訴謝瀾:書鋪關了,到底師父不在了。其他一干學徒已經各回各家。他是個孤兒,沒去可去,只能和老繆一起投奔小師妹。
“老繆,既你能做得一手好飯,不如去照顧太后吧。”蘇棣告訴老繆,太后住在堂後的二樓。
老繆就嗚嗚大哭。“蘇棣
,謝棠活着,我整天看不慣他。可他死了,我又難過的想死。你一定要給他報仇啊”
“其實,我是太后的兒子。”
“什麼”
“太后進宮之前,已然在民間嫁過人。只是我的外婆貪圖富貴,買通了一個同鄉的太監,硬把她送進宮裏,沒想到真被看上了。小時候,就是外婆帶的我。長大了,我想娘,聽說宮裏招收御廚,我就拜師學藝,學會燒一手好菜。經過我多方打點,終於成了太后宮裏的一個廚子,每日燒製太后喜歡喫的飯菜。本來,我什麼都不想說的。可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當着她的面,就說我是他在民間的兒子。我以爲,她會認我的。可沒想到,等我醒來後,卻被人趕到了一處水邊,她她竟是要淹死我。幸而小蟹蟹看見了,哭着喊着要謝棠收留我。如此我才活了下來。太后不認我,這般狠毒的人,我不會去照顧她”
老繆竟是太后的兒子
這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不周仙呆愣在那,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蘇棣,就讓我做個不孝的人吧”老繆擦了擦眼淚,“我可以幫廚,可以燒飯,但絕不會去奉承還請你們替我保守這個祕密”說完,垂淚而去。
蘇棣給謝棠辦了喪事。
城中陡然死了這麼多訟師,汴京城內的訟師業就大爲蕭條了。萬馬齊喑究可哀。究竟訟師業的繁榮也象徵着大魏法治的繁榮。如今,一切真的在倒退了。
蔡美和劉妃要的,就是:道路以目。因言獲罪,在彼時的大魏已然爲常。
一霎時,城中關閉了不少書鋪。不少茶食人不是拖家帶口地回老家,便是改行做別的營生。百姓之間,如有口角,要打官司要寫訴狀的,也找不到精通律法的訟師,爲之奈何。那官衙裏頭更是冷清,衙役們沒事可做,每日只是蹲在門口曬太陽。
每個人都惶惶。
小侯爺來了,與蘇棣在房中密話。
“蘇棣,我要走了。”
蘇棣並不喫驚。只是問他要去何處
“趙煜豐令我去南邊治理水患,明日就動身。我明白,他是嫌我礙眼。”小侯爺深深一嘆,捉住蘇棣的手腕,與他一字一句:“好吧,我且告訴你。你猜測的不錯。金子被燕子吃了,卻是就是,昔日這宮裏的金妃,是被劉妃害死的。那錢公公是知情人。金妃是被宮裏大火燒死的。此事,太后似乎也有參與。金妃死前,已然生有一個男嬰。那場大火過後,那名男嬰卻是杳無音訊。有人說,他定然也被燒死了。因年紀太小,所以屍骨無存。但我卻以爲,他是被人相救,順利出宮了。”
“你還知道什麼”
“沒有了。如果那名孩子果真在世,論年紀,該是他當大魏的皇帝,而非那個陰晴不定的趙煜豐”
“爲什麼要告訴我”
“你可知,因我受過金妃的恩,這幾年來,一直在查找她孩子的下落。不過,既然我要走,那此事就不能查下去了。蘇棣,我將它交於你,你幫我查。”
小侯爺重重囑託。
“盡我所力”蘇棣一口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