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御崑崙 >第六十章:破城
    陳玉陽手足冰涼,即便被重重甲兵包圍保護,背靠厚實城門也不能消除心中的恐懼。

    他不知昔年那位人間絕頂的劉午陽闖宮時是何等的場面氣魄,可眼前場景已經將這位心高氣傲的世家子弟心中,所有的膽氣全都撲滅了。

    宣德門前劍光浩蕩,成片的甲士兵卒在大聖遺音劍下如割麥子一般,一片片的仆倒在地,鮮血如頑童惡作劇的玩笑,在宮城的地板上肆無忌憚的匯成一汪小溪。

    “放訊號,放訊號啊”

    陳玉陽失控般在士兵的保護下大吼大叫,幾乎是近在咫尺的死亡感讓他窒息,唯有通過這種歇斯底里的發泄才能稍稍緩解,眼看一名士兵顫抖着將一顆煙花訊號放上天空,陳玉陽卻崩潰似的大哭:

    “殿下,肅王殿下救我啊,殿下”

    赤紅色的劍氣咆哮而出,磅礴吞吐的氣機浩蕩無匹,任青手持大聖遺音劍,如寫意山水畫家肆意潑灑的筆鋒墨跡,縱橫十方

    陳玉陽涕淚橫流的哭聲就在這道磅礴劍氣下戛然而止,連人帶甲被攪成了一地噁心的碎肉。

    大太監魚九陽曾在這裏告誡過任青:“人間之力,至此而休矣。”的宣德門,在這道潑墨般狂發肆意的劍氣下轟然倒塌,塵土激揚

    任青持劍過城門,直撲下一道關口。

    “擲”

    剛剛出城門,對方守城將領就已經面色陰狠的揮手下令,早在外擺好了陣勢的短槍兵發出一聲怒吼,仰天對着半空甩臂,擲出了手中的短槍。

    任青仰頭望着高空之上,一片密密麻麻的短槍,劃破空氣發出刺耳尖鳴,向着宣德門處俯衝而下

    “再擲”

    不等第一波短槍落地擊打目標,將領的第二聲怒吼命令就已經下達,短槍被臂力過人的短槍兵連續投擲而出,撕裂空氣的聲音像是陣陣嗡鳴的蜂羣,連綿不絕。

    任青握緊了手中長劍,面對遮天蔽日的短槍槍雨不退反進,她身子低伏前衝,像一隻蓄滿了力氣的獵豹箭步而出,向着百米外的宮城疾馳狂奔,大聖遺音劍被她橫在胸前不住的震顫長鳴,一縷赤紅從劍柄到劍尖來回流轉,慢慢浸紅了整個劍身。

    星火燎原式

    這一招任青曾在太和殿中對渾身刀槍不入的完顏霸用過,此時任青手握長劍,眉間浩蕩劍意近乎無窮無盡,只見星火如瑩的點點劍芒,星縷不絕的從大聖遺音劍下飛出環繞,僅僅半步之內,任青就與劍芒合一,速度徒增一倍

    這不可思議的加速頓時將第一輪擲出的短槍避開了九成,僅有少數的幾根短槍刺在了任青周身赤紅劍芒上,被蹦碎攪開,百米的城關間距任青一息便至

    “御”

    守關將領心下駭然,可他畢竟與那些世家送來深造的公子不同,他是從邊軍累功上升的將領,雖然震撼於任青的道行修爲,可佈置戰陣分定戰法並無什麼錯漏,是個當之無愧的將才。

    任青單人只劍一頭扎進了盾甲長槍的軍陣之中,這個陣容本來是步兵抗拒騎兵的經典陣法,是那守關將領見任青破宣德門之勢威不可擋後,下令佈置的。

    誰知即便如此對任青的限制仍然微乎其微,城牆之上的弓箭手眼見任青在甲士陣容之中左衝右突,不可一世,心中惱恨可是手中弓箭也不敢亂放,只得停手觀望。

    “將軍,兄弟們守不住了”

    守城將軍見得城下士卒被任青一人殺得丟盔棄甲,許多沒有當場斃命的都痛苦的倒在血泊中翻滾哀嚎,他瞠目欲裂,拔劍在手怒聲道:

    “隨本將下去,死戰那魔頭,以報國恩”

    話音剛落,只聽得城門處一聲撼天巨響,任青合身在赤紅劍光之中,一騎絕塵

    守城將軍臉色青紅一陣變幻,半晌才無力的揮手,讓手下軍士速去通報大內。

    宣德門,破

    正陽門,破

    洪定門,破

    ......

    ........

    眉心祖竅不愧無量之名,任青盞茶功夫連破十六道城門,卻絲毫沒有氣遏之感。

    可是她雖然號稱有氣無量,可畢竟也不是鐵打的身子,這十六道城門中有一觸即潰的草包角色,也有調度有方,悍不畏死的守門大將,前者自然只能給任青鑄就無上兇名,而後者....

    鎖骨處一支斷箭讓任青每次揮劍奔走都會傳來可怖的陣痛,那是在洪定門時一名守城的狠人,在自己衝陣的時候不顧城牆下還沒死的手下,就下令放箭的時候不慎受傷的。

    不過這道傷還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一名南關積功升上來的鬍子大將做的,他裝作死屍伏在一旁,趁着任青凝聚劍氣破城門時忽然暴起,狠狠砍在了她的背上。

    若非任青修爲高強,在緊要關頭強行躲開了幾分刀鋒,這一刀便能將她砍成兩半

    饒是如此,任青的狀況也不容樂觀,雖說傷口被眉心氣機強行封鎖住氣血,不至於失血過多,可在交手中每次出手揮劍,總有氣機動作的牽扯動盪。

    在第十六道城門倒下之時,背上的刀傷已經在一系列動作下有了開裂擴大的趨勢,就算任青足以比擬當世一品的實力,也有了一種無以爲繼的感覺。

    第十七道永定門已經近在眼前,任青意識還算清醒正常,只是一連數次牽連撕扯的兩處傷口痛的她渾身打顫,她第一次停下來腳步,大口呼吸了片刻之後方纔倒拖着長劍,走到一名屍體前,隨手撕下他的上衣,也顧不得髒不髒,只是胡亂的憑感覺在身上大致的包紮了一下,等傷口上的痛疼稍稍下去一點,任青握緊了手中長劍,正要衝陣,忽然有所感應的回頭望了一眼。

    被劍氣洞開的正陽城門處,有兩道氣機磅礴的身影正風馳電掣而來。

    來的有點晚啊....

    任青絲毫沒有理會這兩名風馳而來的大內高手的意思,提劍向着第十七道永定門而去。

    其實大內高手來的並不算慢,只能怪任青的無量氣機太過恐怖,也適合這種碾壓式的羣戰。

    任青手持大聖遺音,在千軍萬馬中,每次揮劍都是鼓足了十二成功力打出去的,這些甲士雖然說孔武有力,訓練也頗爲刻苦,可又怎麼可能抵過當世二品的任青,全力以赴的無上威力

    劍意與劍氣毫無顧忌和保留的潑灑而出,自握住大聖遺音的那一刻起,任青眉心祖竅的無量氣機便與手中劍一起玄妙的開始共振,苦蔘心中劍意六載寒暑,一劍在手時氣機運轉,居然直接邁過了體內經脈,根本無需那條“僅有一氣之力”的青蛇蠱承接溝通,威力直逼一品,甚至還隱隱有超出的趨勢。

    兩名大內高手趕到之時,永定門前甲士已經被任青一劍蕩平,當頭一名渾身黑甲的大漢乃是軍中提拔到大內的三品高手,洪定陽,他一路見到無數甲士的殘肢斷臂,心中早已怒不可竭,追上這個女魔頭的步子一快再快。

    手中長柄的吞月大刀當頭捲起一陣厲嘯,勢若萬鈞的斬向任青,與此同時還有一名面白無鬚的中年太監,手持一柄軟劍,同樣滿臉陰毒的尋着不易發現的視線死角,一劍殺向任青。

    大刀和軟劍剛一出手便已經勢成風雷,任青來不及斬破城門,只能倒拖着手中長劍回頭,擋下了兩人氣貫長虹的殺招,雙方一交手,大漢洪定陽與中年宦官陰符壽便心下駭然。

    要知道,任青在於兩人交手之前就已經連破了十六道城門,身前背後更是有不淺的刀箭創口,本以爲會佔個便宜的兩人,剛一交手便被任青不講道理的數十記劍芒震退了十數步。

    此人竟憑一己之力硬憾兩位大內高手

    洪定陽氣血沸騰,手腳發顫的握着手中長柄吞月大刀,他雖不知與自己同來的那名二品宦官如何情況,可此刻絕對不會比自己好過。

    任青一陣瘋魔似的數十道全力斬出的劍芒與兩人硬拼對撞之後,自己也並不好受,震盪的兩處傷口都開始濺血,原本清麗如仙的臉龐也在這般劇痛之下扭曲猙獰起來,她咬牙的又一次強提氣機,昂然以這副受創的單薄之軀喫下兩人聯手的反震之力,猙獰的向前衝出,竟是沒有絲毫停頓與回氣的便直接衝向兩人,全身氣勢在這等慘烈的情勢中在拔高一層

    任青勢如瘋魔的不依不饒,讓素來在軍中以勇武著稱的洪定陽也心生退意。

    他與那名用軟劍的太監陰符壽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飛身暴退。

    眼前這女子就是一條擇人而嗜的瘋狗,簡直就是不計代價的開口咬人,偏偏一身氣勢氣機如此渾厚磅礴,叫人不敢硬拼。

    眼見兩人被自己氣勢所攝而退,任青也不打算再追,只見她手中長劍自劍尖處爆發一聲尖嘯,像是吐出的蛇信般震顫成了一團赤紅火花,而後遊蛇般的下探迴轉,任青旋步擰身,整個人從前衝的殺伐之勢到回頭衝門的轉換間,氣勢速度竟然沒有一絲減弱,回身劍若游龍的迸發出一道炫目的劍光,連人帶劍一舉洞穿了永定城門

    秦家風火劍,天外流星式

    任青落地時一個踉蹌,險些就要栽倒,擡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與汗,抹得血跡遍佈整張俏臉,看起來妖異可怖。

    永定門,破

    喘着粗重的呼吸,任青擡頭往前望,目光殷切而兇狠。

    最後一道朱雀門,希望家裏辛苦培養出來的四個弟子能擋住糾纏片刻的功夫。

    喘息稍定,任青倒拖着手中長劍,向着最後一道城門而去,留下身後是一片凌亂的血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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