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風崖臉色黯然,後退幾步,搖了搖頭,從腰間取出一個黑色的令牌,遞到南宮弈面前。
這是皇城侍衛統領才擁有的令牌,用它可以號令侍務府中,五千多名大大小小的侍衛們。
南宮弈愕然擡頭“你這是幹什麼?”
高風崖淡淡的說“這侍衛統領的位置,請皇上收回去。”
南宮弈的眉毛跳了跳,已經知高風崖的用意,他的目光之中帶着濃烈的責備“你要辭官?”
高風崖比南宮弈大三歲,雖然生在貴族之家,但很小便父母雙亡,跟着叔父長大。
他十歲起便被先皇選爲陪伴南宮弈身側。他們兩人雖然性格各異,卻異常投緣,私下以兄弟相交。自南宮弈的生母死後,兩人更是同病相憐,漸引爲知己。
可現在,這位知己般的兄弟,卻要說辭官,這不就是要離開南宮弈身邊了嗎?
高風崖避開南宮弈的目光,緩緩的點了點頭。
南宮弈眼眸緊縮,鄭重的道“風崖,我們於公是君臣,於私是肝膽相照的兄弟。我需要你且我光大天翔。你若是累了,可暫且休息一段日子,但不要跟我說辭官兩字。”
高風崖冷冷的笑了笑“朝庭之中人才輩出,皇上何愁沒人助你光大天翔?我們從前是兄弟,可現在,我已經看不懂你了,你是天翔的皇,卻不再是我的兄弟。”
這一句話,便是道明瞭要與南宮弈分道揚鑣。
南宮弈沉默了下來,他知道高風崖若對一個人有了成見,是很難讓他回心轉意的。
高風崖見南宮弈沒有接他手中的令牌,將令牌擱到旁邊的案几上,大步往外走。
“你去哪裏?”南宮弈提高聲音問道。
高風崖停住步子,頭也不回的道“我去哪裏,不用皇上記掛。”
他再次邁開大步,走出了御書房。
南宮弈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高風崖離去的背影,越走越遠,直至完全消失。
高風崖往宮外走去,走着走着,途中遇到了六公主。
“這麼晚了,高統領你還在巡邏嗎?”六公主看到高風崖在,驚喜的迎了上來。
高風崖站住了腳步,目光炯炯的看着跑到面前的她。
“高……高統領爲何如此看我?”六公主霎時面紅了紅。
“我想對六公主說些話。”高風崖神色有些凝重,也不再自稱屬下。
“說……說什麼啊?我們……我們到那邊亭子裏再……再說吧!”六公主臉色更紅了幾分,覺得站在路邊說話不很不方便。
“不用了,我說了便走。”高風崖很乾脆的搖了搖頭,然後很認真的道“六公主,我知道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但你對琉璃卻缺了寬容之心。她現在已經死了,死的很慘,慘死後還被丟去喂野狼,你開心了嗎?”
“我……我也不知道四哥爲……爲何這樣處罰她。我……我並不開心,要是知道此事,我一定會勸四哥哥,真的!”六公加重語氣保證着,當她知道琉璃死的那一刻,她並不開心,還傷心的大哭了一場。
六公主怔住,想不到高風崖竟然承認對琉璃的愛慕之心,想到琉璃的死,她的心中也堵的難受。
“我說這些,只是想你知道,我不愛你,並不是因爲她的存在。你在我心中,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尊你敬你,甚至將你當成一個妹妹般寵着,但我不愛你,在她沒出現的時候,我不會爲你動心,所以在她死後,我也不會爲你動心。”高風崖說完這句話後,大步越過六公主,往宮門外走去。
六公主怔怔的看着高風崖離去的身影,淚流滿面。
他已經向她說明了,不管有沒有琉璃的存在,他都不會對她動心。
她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她想要好好的愛一個人,怎麼卻這麼難?
不知流了多久眼淚,聽到南宮弈在身她邊輕嘆道“不知道風崖辭官後何去何從,你還是對他死心了吧!”
“四哥,我忘不掉他怎麼辦?”六公主勉強收住了眼淚。
“那就將感情移到另一個人身上,忘記他吧!”南宮弈意有所指的道。
“四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六公主驚訝的問。
“我再次接到了碩烈國爲他們太子求娶你的請求,聽說那碩烈國太子溫文爾雅,才高八斗。你若嫁過去,定然不會讓你喫虧。況且,他是儲君,日後是當皇帝的人,你嫁過去,日後便是皇后。”南宮弈緩緩的道。
六公主聽後卻跳了起來,怒道“我不嫁!我絕不嫁給那什麼碩烈國太子。”
“婚姻大事,豈能容你說不嫁就不嫁的?”南宮弈沉下了臉。
六公主氣紅了眼睛,哽咽道“你說感情能移到另一個人身上,那你能將自己的感情移到另外一個人身上嗎?你不能爲之事,卻強迫我去做,你真狠心。你若是強迫我嫁人,我會恨你的。”
六公主氣的轉頭往後宮跑,邊跑邊流着眼淚。
她就是不嫁人,除了高風崖,她誰都不嫁。
南宮弈看着明亮的月色,心中來回晃盪着六公主的那一句話。
你能將自己的感情移到另外一個人身上嗎?
翌晨,旭日東昇,鳥鳴陣陣,陽光從稀薄的雲層射下來,驅散了高峯之中夜的寒意。
琉璃懶洋洋的醒了過來,推開窗戶,看着籬笆院子中的花花草草,聽着清脆的鳥鳴之聲,聞着清新的植物的氣味,有一點恍惚,彷彿這一切猶豫在夢中。
“吱!吱!吱!”一陣鳥鳴聲伴着翅膀的撲騰,在房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