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盛世書香 >第212章 可是有女婿的人了
    言夫人怎麼也沒想到,她心心念唸的姑爺,就這樣出現在了眼前,雖然護着她免去了婆婆的虐待,可滿心對不住女兒,懊惱讓姑爺看見家裏這樣不堪的光景。

    且說祝鎔到了紀州,本該大大方方帶着聘禮從前門進來,天知道向來無所畏懼的人,竟然緊張得不成,等隨行之人打點禮物的光景,就獨自先找到書院來。

    前院大門緊閉,他繞着並不大的宅子轉了一圈,到後門剛好見人拉着板車走,再走近一些,就聽見了女人的聲音。

    等他靠近門前,一眼看見個老婆子拿着秤桿子打人,深知扶意家裏有個惡毒的老祖母,聽方纔的話,便知捱打的是岳母,箭步衝進來,抓住了老婆子的胳膊。

    此刻他被帶到正廳,言老夫人被那一抓,疼得厲害,要死要活地躲了起來,祝鎔也懶得理會。

    言夫人好茶好點心地招待女婿,廳門外,家裏爲數不多的下人都扒着門貼着窗,好奇地打量京城來的姑爺。

    “要你看見方纔的事,實在是……”言夫人忍不住說,“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和扶意都不相干的。”

    祝鎔卻道:“母親可傷了哪裏,不要大意,您坐下歇一歇。”

    這一聲母親,直喚得言夫人心花怒放。

    雖說她從不抱怨老天爺只給她一個女兒,將扶意視若珍寶般愛護着養大,可一下子多了個高大英俊,能護着自己的兒子,這心裏頭沒來由的覺得踏實可靠。

    細想想,必定是爲了女兒高興,能安心將來會有人護着他們的骨肉。

    “姑、姑爺……”言夫人小心翼翼地說,“扶意隨她父親去拜訪幾位世交,很快就回來,你稍坐片刻,我去給你準備午飯。”

    祝鎔起身道:“家中長輩都喚小婿鎔兒,母親也這樣喚我便是,只是我空手而來,實在不合禮數,唯恐在岳父跟前失禮,不如母親先讓我回去,我帶着聘禮和下人,再正式登門。”

    言夫人連連點頭:“也好也好,來,這邊走,我送你出去,正門在前頭。”

    祝鎔心裏很是尷尬,哪有女婿第一次登門從後門進來的,但想着好歹岳丈不在,岳母如此溫柔,他趕緊回去帶上東西正式再走一趟便是。

    巧的是,言景山帶着女兒歸來,扶意在路上給香櫞買糖葫蘆,自己也買了一串,下車還追着爹爹,一定要給他喫一口。

    言景山嘴上嗔怪:“這是小孩子喫的東西。”但拗不過扶意糾纏,站定了咬下一口來。

    這邊言夫人帶着女婿走出來,就看見丈夫在那兒喫閨女手裏的糖葫蘆,她慌地看向一旁的祝鎔,又好笑又爲難,趕緊出聲:“相公,你們回來了。”

    言景山嘴裏含着一顆裹了糖的紅果,愣愣地看着妻子和陌生的年輕人,下意識地一咬,紅果酸得他直皺眉頭,而身旁的閨女,已經蝴蝶似的飛向那年輕人,喊着:“鎔哥哥!”

    扶意手裏舉着半串糖葫蘆,跑到了祝鎔的跟前,父母身邊這樣嬌俏可愛的小女兒模樣,與她在京城時完全不同,祝鎔真真又新鮮又歡喜,闊別多日,終於又見到心上人。

    但他還是端着分寸,不敢在岳父跟前造次,朝着扶意使了眼色。

    扶意回頭看爹爹,才意識到,竟然讓堂堂岳父大人當着女婿的面喫糖葫蘆。

    只見香櫞歡歡喜喜地跑來,手舞足蹈地問:“三公子您怎麼來了,哎呀……老太太來了嗎,二姑娘三姑娘來了嗎?”

    奶孃把她的傻閨女捉到一邊去,從扶意手裏拿下糖葫蘆,扶意清了清嗓子,將鎔哥哥帶到父親跟前,正兒八經地說:“這是我父親。”

    “小婿拜見岳父!”祝鎔抱拳,深深作揖,沒聽見動靜,都不敢直起腰來。

    言景山沒好氣地瞪了眼女兒,嘴裏還有沒化開的冰糖和沒嚼爛的紅果,扶意趕緊掏出自己的帕子,趁着祝鎔沒起身,讓父親給吐了。

    “你一個人來的?”言景山端着架子道,“怎麼親自來了?”

    “小婿奉皇命前來迎娶扶意。”祝鎔道,“原來……岳父不知道?”

    扶意插嘴:“後來的旨意,只說了成親的日子,沒說你

    來。”

    言景山咳嗽了一聲,衝妻子使眼色,言夫人趕緊上前來,拉着扶意說:“讓爹爹和姑爺說說話,你跟娘去張羅午飯。”

    扶意卻見母親手掌有擦傷,立時虎了臉。

    言夫人趕緊把手藏進袖子裏,這是她方纔跌倒時撐在地上弄傷的,可不願再在姑爺跟前提起那件事,拉着扶意就走了。

    言景山見祝鎔畢恭畢敬地站着,甚至沒再偷偷看一眼他家女兒,心知是個正派有教養的孩子,更難得濃眉星眸、氣質非凡。

    “去書房說話。”言景山道,“既然來了,用了午飯再走。”

    祝鎔本想回住處拿了聘禮、婚書帶着下人再次正式登門,可一想,既然岳父不計較,他就不該太死板固執,駁了岳父的好意,便毫不猶豫地跟來了書房。

    進門待岳父上座,祝鎔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言景山也沒有回絕,即便倆孩子還沒拜堂,皇帝的聖旨已經勝過一切,他又不是迂腐的老匹夫。

    “今年多大了?”言景山問。雖然女兒早就告知祝家的事,但這個情形下,實在沒有別的話來開場,這一問也合乎情理。

    祝鎔應道:“小婿今年二十有一。”

    言景山嚴肅地說:“我家與貴府老太太的兄嫂,實則是遠親,多年不曾往來,指腹爲婚的事,叫我看來十分荒謬,扶意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想聽聽你的解釋。”

    祝鎔趕緊道:“小婿出門時,祖母再三叮囑,見了岳父大人,頭一件事,就要解釋指腹爲婚的來歷。”

    這一邊,祝鎔不慌不忙地向岳父解釋請求賜婚的原委,後院臥房裏,扶意則小心翼翼地爲母親處理傷口。

    祝鎔出手時,母親已經捱了一秤桿,遮擋的手臂上,紅紅一條印子十分嚇人。

    見閨女滿身蒸騰殺氣,且似乎因爲姑爺的到來,變得更厲害,言夫人再三央求:“咱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能叫姑爺看我們家裏打打殺殺的。意兒,你不看別的,就看孃的面子,別叫我在姑爺跟前擡不起頭。”

    “鎔哥哥纔不會看不起娘,他只會和我一樣,心疼您。”說這話,想到祝鎔,扶意身上的戾氣就散了一大半,面上有了笑容,輕聲喃喃:“他怎麼來了呢,竟然自己跑來了,也不事先說一聲。”

    言夫人看見女兒眼中的幸福和甜蜜,心裏就踏實了,悄聲說:“真是英俊極了,娘從沒見過這樣英俊的男子。”

    扶意害羞了,捧着藥箱轉去一邊。

    言夫人跟來說:“你爹爹前幾日還對我說,明年去了京城,他要做足岳父的架勢,好給閨女撐腰。這下可好了,還撐什麼腰呀,哪有岳父當着女婿的面喫糖葫蘆的。”

    母女倆笑作一團,眼看日上正午,扶意便跟着娘來廚房張羅午飯。

    從米缸裏盛了米,擡頭就見言蓁蓁陰魂不散地站在門前,她嫉妒得眼睛要滴出血來,問道:“那個人,就是公爵府的嫡子?你的未婚夫?”

    言景嶽和妻子先回去了,畢竟家裏還有個待考的兒子要照顧,但言蓁蓁死活不肯走,不知她還想算計什麼。

    方纔聽母親說,祖母要讓伯父一家送她出嫁,簡直是上趕着要去祝家給她丟臉。

    爹孃就算穿着破布爛衫上京城,扶意都不嫌半分,可這一家子人,除了堂兄之外,他們就算渾身貼滿金子,都噁心人。

    “蓁蓁,你去告訴奶奶,午飯就好了。”言夫人還是好性情,對侄女道,“今日我家姑爺到了,來得很突然,我要多準備幾個菜,你問問奶奶,要不要一道用飯,還是先給她送去。”

    可言蓁蓁根本沒聽嬸母說話,一張嘴突然哭起來:“你怎麼命那麼好呢?憑什麼,憑什麼呀?”

    她哭着跑了,留下衆人莫名其妙,香櫞哼了聲:“她也不照照鏡子,臉刻薄,心更刻薄,老天爺長眼睛呢,她還想有好命。”

    奶孃難得不罵閨女,也跟着說:“可憐了我們公子,攤上這麼一家人,公子若是老爺夫人的兒子,該多好。”

    言夫人卻笑道:“別人的兒子,我纔不稀罕,我如今可是有女婿的人了。”(明天18:00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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