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搬回老宅了,因爲二老都有病,要親力親爲照顧孩子實屬困難,便新找了兩個保姆。

    保姆是我幫着挑選的,爲避免是洪世倉的餘黨,我費了些功夫。把他們的身價背景都調查清楚了。

    兩個五十多的老太都是外地人,和洪世倉沒半點關係。

    按了門鈴後,大概兩分鐘後保姆就來開門,我之前也來過這裏幾次,她立馬側到一邊讓我進去:”梁小姐,您來了”

    我嗯了一聲:”都在吧”

    ”在的。小翼喫午飯時還說起你呢。”

    我們邊走邊聊:”說我什麼呢”

    ”就是說好久沒見你,想你了。”

    我笑着看向葛言:”這小孩子沒時間觀念,明明前天才看過,就說很久沒見了。”

    葛言衝我回笑,但臉色蹦得有些緊,似乎是對於即將見到二老的事有些緊張。

    我故意放慢步子。湊到他耳邊說:”放鬆點,沒事的。”

    正說着伯母就迎出來了,她先是看了我一眼。視線繼而落在葛言身上。我特意觀察她,她的視線雖有短暫的停滯,但並不帶有厭惡一類的情緒。

    ”你們怎麼沒打聲招呼就來了,我們剛喫過午飯,早知道你們要來就等着你們了。”她說着又讓保姆去做菜。

    我立馬說:”我們已經喫過了。”

    ”真的假的”

    我笑:”我還能騙你不成別忘了我就是開餐廳的。”

    她收回手:”那快過來坐吧。”

    葛言上前叫了聲伯母,把手裏拎着的東西放到桌上:”我們來得急,順手買了些東西,希望你們別嫌棄。”

    葛言說話的強調裏帶着討好的意味,雖是笑着的,但卻不怎麼走心,整個臉部神經都沒活動開。

    伯母立馬說:”以後常來坐,但東西就別買了。”

    她聲音溫和,聽不出半點責備之意,葛言這才輕鬆了些。

    後來伯父和小翼聽到聲音從樓上下來了,他們讓他叫人。他甜甜的叫了叔叔和阿姨,一雙眼睛不停的在我們身上穿梭,帶着點怯生生的膽怯,但眼裏卻是高興的神色。

    他真的是個很內向的孩子,我主動把他拉到面前來,指指桌上的玩具:”這是我個叔叔一起選的。你喜歡嗎”

    他的眼睛亮了亮,又立馬點頭。

    葛言便拆開玩具教他玩,他很聰明,開關見人按了一次就會了,就連變形的步驟在看過一次後,在自己的摸索之下也學會了。

    起初我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翼身上,而我的注意力又集中到葛言身上,他時常看着小翼就會失神,我想他應該是想到旭旭了。

    後來伯父讓保姆帶小翼去他房間玩,讓他玩會就睡午覺,小翼不願意走,一步三回頭的看着我們。似乎是下讓我多陪他玩會兒。

    我衝他揮揮手:”阿姨明天再來看你,快去睡覺吧,要按時睡覺才能長高高哦”

    他這才點點頭。任由保姆抱着上樓了。

    小翼一走,只剩我們四個人了,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視線落到對方臉上時,又快速移開。

    我剛準備隨便聊點什麼打破沉默,葛言倒先開口了:”伯父伯母,雖然說這些話有些晚了,但我還是欠你們一個鄭重的道歉、”

    葛言的語氣是誠懇而內疚的,短短一句話,宛如誅心一般。把在場的四個人都刺得極痛。

    他說完沉沉的低下頭,遂而又站起身來,面向他們準備下跪。

    我不便說什麼,伯父倒是很快的就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把扶住他:”快起來我們之前是怪過你,但如今知道了真相,倒應該是我們和你道歉。”

    伯母也起身去扶他:”對,雖然梁薇什麼都沒說,但我也猜到你們分開的原因,必定是與這件事有關;之前梁薇隔三差五的來我們家裏,我們也沒給她好臉色;可最近你們不僅幫我找到了殺我女兒的兇手,還找回了我唯一的孫子。你們纔是我們的大恩人。”

    二老說着,似乎下一秒也能跪下去似的。

    我立馬拉開他們:”我的想法和葛言一樣,我們也有錯,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後續的事,也不知道洪世倉會被判幾年。”

    他們真被我這個話題吸引了,伯母啐了一口:”判死刑纔好”

    伯父則說:”他壞事做盡。判死刑反倒便宜他了,就該判個無期徒刑還不能減刑那種,讓他在懺悔中死去。”

    ”這個趙律師會處理好的。”葛言接過話頭,”聽說你們病了,現在病情有好轉嗎”

    二老互相看了兩眼,伯母苦笑,伯父也有些苦澀的說:”這癌症,反正是醫不好了,畢竟就算有錢,也不見得有腎源。我們現在只想着積極配合治療,能多陪小翼一天是一天。”

    人類是迄今爲止世界上發現的最聰明的動物。可聰明又有何用人類能創造世界、改變世界,卻改變不了生來病死,暫停不了疾病疼痛。只有一腔喟嘆在心裏轉了一圈,又伴着呼吸被慢慢吐了出去。

    ”說不定會有的,放樂觀點。”我說。

    葛言也符合:”對,我會幫你們聯繫一下認識的醫院的。”

    後來又聊到他們的病因,他們說已經在調查了,旭旭死前,他們的身體確實很好,而且經常每隔半年就要去做全身體檢,當時的體檢指標全部正常,沒想到不到幾月他們就雙雙患上了腎病。

    這些疑問,一直在我腦海裏心臟裏流轉,我忍不住,到底還是逼着問出口來:”那洪秧離開後,是誰照顧你們的起居”

    伯母回憶了一下:”趙律師前幾天還找過我打聽將年的始末,我記得洪秧死後,我和你伯父就在這棟房子裏待着。後來洪世倉說我們在這裏住下去那是觸景傷情,要想早點走出來,就該換個環境。我們覺着也有道理,加上我信佛,信因果輪迴,怕我們太過思念洪秧,會讓她有太多牽絆而讓靈魂這裏遊蕩,便搬進了他找房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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