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風十里有嬌蘭 >49.來了個小偷
    過了半響終於聽見那悉悉索索聲又起,但卻逐漸變遠我的心中頓時有一萬頭羊駝走過,還給我退縮了那心火真的是蹭蹭蹭往上冒,一咬牙便朝那聲音傳來處撲過去。

    一撲一個準,隨着一聲悶哼我壓在了對方身上,我卻心頭一個咯噔,然後隨之而來的是驚異,這人不是阿平

    那一瞬間腦中閃過各種念頭,然而我回念時強自鎮定了從對方身上翻下,“從容”而道:“算了,你走吧,我在這裏不用你管。”

    暗暗祈禱此人能夠再像之前一般就此退去,可別生出什麼歹念來了。

    就剛纔那一壓我已然能肯定對方是個男人,身上有着一股泥土和腐沉味,甚至這會都能敏感地嗅到那氣息。而對阿平的身體我或許不熟悉,但他身形多長以及身上清冽的氣息都讓我瞬間判斷出來此人非他了。

    這時候沒有心力去想爲何這佛房裏會出現一個陌生男人,想得都是該如何應對眼下。若是對方就此離開倒也罷了,那如若不走,反而起歹念我該拿什麼當稱手的武器來抵抗。

    可憐這間佛房空空蕩蕩,唯一的擺設就是那佛臺與地上的蒲團。蒲團顯然不是一個好主意,仔細回想着佛臺上有什麼可供利用的工具,觀音佛木牌一一否定,這兩樣若是被我砸壞了估計我也真的要捲鋪蓋走人了。最後鎖定那供香的香爐,我也不露痕跡地朝着那佛臺靠近,卻聞空氣中粗重的喘息聲,心下暗叫不好。

    然而下一個瞬間我只聽到一聲砰響,我也被嚇得驚跳而起,一個箭步就衝往了佛臺,但在摸上香爐時發覺不對。這噪亂的聲音並非是向我攻擊,而更像是眯起眼用力去看黑暗中聲響源發處,竟見好似有兩個黑影在那扭打。

    腦中一頓的同時我已經作出了下意識的反應,抓起香爐就朝那邊衝了過去,並且大喝出聲:“哪裏來的毛賊,還不快住手”

    我話聲一落就聽見慘呼傳來,心神俱顫,隨後見一身影站了起來,手下意識地就要朝對方揮去,但在半空生生收住,因爲站起來的是阿平

    並不是對他的身形有多熟悉,而是聞到了他身上獨有的氣息。想也沒想一把拽過他胳膊拉向了身後,並且揚起手中的香爐對那前方地面的暗影沉喝:“快說,你是誰”

    “別打了,別打了。”一個暗啞的嗓音在求饒,隨之火摺子被吹,一簇火光亮起,慢慢將幽暗的佛房照得依稀可辨。這時我纔看清一個黑影縮在牆角邊,火摺子就是他點的,不過揹着身看不見臉面。

    但可以肯定,這個人一定沒有見過。

    手上一緊,是阿平用手掌包住了我的手,有了他暖熱對比才發覺這時的我手腳是冰涼的,甚至還在輕輕顫抖。屋子裏突然冒出來一個人,最初我還當成是阿平在無防備地說話甚至去撲倒對方,結果竟是這個躲在暗角里完全陌生的人,我在後怕。

    “你是誰”我盡力保持冷靜而再問。

    只見那人哼哼呀呀地從地上爬起來並且轉過了頭,也終於看清面貌。

    那是一個賊眉鼠臉的人,年齡應該不是很大,卻因留了兩撇小鬍子而顯得成熟並且看起來有些奸猾。

    我在打量的瞬間,此人也從地上站了起來,因爲光線昏暗也看不出他臉上是沾了灰還是被阿平的拳頭給打青了。只見對方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後道:“今兒算是打眼了,居然跑錯地了。”

    聞言我心頭一動,“你是小偷”

    小鬍子擡起頭朝我咧了咧嘴,牙口上隱有血跡,“算是吧。”他的眼珠一轉,指了指我還舉在半空的手,“小姑娘,能不能先把你手中那傢伙放下啊,咱有話好說。”

    我重哼了聲問出關鍵:“你是從哪進來的”

    門被我栓上了,絕對不可能是從那進的,天窗將他上下打量,再看看頭頂那扇窗的位置,其實這麼暗真看不清,但可以估量這五短小身板或許真有可能。

    只是怎麼會動靜這麼小

    小鬍子摸了摸下巴,賊兮兮地笑了聲說:“我如果說是穿牆而入的,你們信嗎”

    我的迴應是把香爐又舉高,他連忙以手遮面求饒:“別別別,問你身後的小夥不就知道了啊,他不是跟我從同一個地方出來的嗎”

    我的身體一僵,確實,當時的情形哪怕看不清楚,也可以肯定阿平與這個小鬍子同樣不是從門進來的。腦中轉了一圈,剋制住想要回頭的衝動,還是冷着聲喝:“問的是你,廢話哪那麼多”

    小鬍子又是一躲,然後連聲喊:“行行行,我說我說,我是從那桌子底下鑽上來的。”

    桌子這屋裏唯一可以被稱作爲桌子的就只有是佛臺

    就在這晃神的一霎,忽然那小鬍子身形一閃竟然當着我的面鑽入了佛臺的布簾之下,我的反應沒那麼快,但有人比我更快只覺耳旁勁風掠過,眼前一黑,一道身影也鑽下了佛臺。

    我回過神時脫口而喊:“阿平”但爲時已晚,阿平的身影已經消失。

    這時候再多顧慮都放腦後,一個箭步過去伸手要去掀那布簾,卻發現手上還抓着香爐,遲疑了下,我沒有扔,換了隻手挑開簾子,底下黑越越的伸手不見五指。

    狠咬了下牙,阿平那個呆子追什麼追啊,既是小偷就讓他跑了便是,回頭把這給填上不就行了。心中雖在吐槽,但我還是一頭鑽了進去,然後,咕咚而滾。

    我所想至多就是佛臺後面的這堵牆被挖了個洞,人從牆外給鑽進來了,剛那小鬍子也說了是“穿牆而過”,哪料根本不是這樣這佛臺底下居然是鏤空的,我一腳踏進就直接空了,手上拿着東西無處着力去拉拽什麼,於是我就成了一顆球。

    關鍵是,滾倒時明顯感覺身下棱角磕着的疼,而且並不是垂直而落,而是斜面向下。幸而滾出不遠就停下來了,因爲身體撞到了一堵牆。

    那是個臺階我有些懷疑得伸手去摸了摸,果真是。

    同時驚問從我左側傳來:“蘭”我認出是阿平,不等我應就聽到異動聲靠近,很快手肘被抓住,對方氣息也撲進過來。心頭一鬆,這小子還知道要回來找我呢。

    我被扶着站了起來,摔那一下身上各處都感疼痛,不過這回我死死抓住了阿平的手,不能放他再衝動地亂追了。確定這空間哪怕眼睛適應了黑暗也是一點都看不見,我也不費那個神試圖去發現什麼端倪,直接詢問:“那小偷呢”

    聽見阿平悶悶地回:“跑了。”

    意料之中,我拍了拍他肩膀,“跑了就跑了吧。”不過聞見空氣中有一股泥土味,與那小鬍子身上的很像,而且靜下來就發覺腿腳處有微風吹來。

    剛要擡腳就感覺腳下踩了什麼,輕輕一挪動,那物明顯是長圓柱體,對阿平告誡了聲:“你別動啊。”就彎下腰去地上摸,一碰到那物就摸出來是什麼了,火摺子。

    這東西以前的認知裏很神奇,但在我孃家是從未見有過的,幾曾也試探地問過,原來它並不是普通鄉村人家能擁有的。不過阿平家裏就有一個,我常用來生火做飯很方便,也因爲其珍貴而通常在做完飯後就放在了竈房內。

    所以這個火摺子明顯是那小偷遺落的,把蓋子拉開後輕輕一吹,火苗便出來了。因爲空間比起佛房要小很多,隨着火苗穩定光線漸漸將此處照亮。

    說不驚異是不可能的,眼前的一切完全在我意料之外。

    剛纔我滾下來的那一處確實是臺階,而且比較陡高,上下垂直高度大約有兩米不到。在環過四方後我的目光落在腳邊,我想大概知道那微風和泥土味怎麼來的了。

    忽然一股拽力將我拉轉,一頭撞在了阿平的胸前,不疼,但是整個人都被他緊緊抱住。

    這是什麼情況

    我怔愣了一會見他沒有要鬆開的意思,不由詢問:“阿平,怎麼了”他不答,只是把雙臂的力量又緊了一些,同時我似乎感覺到他在輕顫,是因爲害怕

    咕咚一聲響,由於左手要抓着火摺子,一直被我右手抓着的香爐落在了地上並且不知滾到哪裏去了,我在他背後輕撫着安慰:“別怕阿平,沒事了。”

    剛纔他那麼神勇,還以爲不怕呢,原來孩子到底還是孩子,再英勇也會有後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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