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風十里有嬌蘭 >167.玉簪後事(3)
    回過頭我再想這事啊都覺得幼稚的好笑,就是朱高煦搶走了我的簪子,然後可能不小心遺失了被那胡姬給撿去後戴在了頭上,碰到阿平撞見了逼問就說是我送的。就是這麼一件說來也不大,過程卻又極其荒謬的事,鬧得我倆整夜不睡覺還在這秉燭夜談。

    總算他看我一臉疲態了還知道要問:“困嗎”

    “你說呢”能不困嗎等他回來等到老晚,結果喝醉了酒想踏實的睡覺也不能,到了深更半夜又來這麼一出,若不是強打了精神我早就哈欠連連了。

    他往我身邊靠近了些,語聲依舊很小:“那要不去我屋裏睡一會”我橫眼看他,居然還有不敢看我的時候,昨晚那炸了的毛總算是撫平了“你身上一股子酒味還有那什麼味,纔不要聞呢”他聽了還當真嗅了嗅,又蹙緊了眉頭,最後才咬牙道:“你去屋裏睡,我就在這守着好了。”

    我從椅子裏起了身,真心是沒力氣與他再耗下去,只丟下一句:“沒除了身上的味就別進來了。”便邁步進了東屋,他房裏自有燕七在收拾,不用說也很整潔。

    躺進他的被窩內感覺牀墊沒我的軟,不過被子上有着獨屬於他的氣息,聞着比那酒味怡人多了。等了片刻也不見他進來,心說當真如此愚鈍沒聽明白我的意思倒是我在他氣息包圍下睏意越發濃了,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

    就在我朦朦朧朧要睡去時,忽而聽見牀邊傳來了某人的詢問:“媳婦,我把身上洗了三遍,漱口漱了五遍,衣服也都換了,你聞聞還有味嗎”

    我當真是沒好氣,往牀內側移了移,“愛上不上。”

    隔了片刻,悉悉索索聲爬上了牀,又揭開被子鑽了進來,心說終於事情可以消停了。

    翌日醒來倒沒日上三竿,可能是換了張牀的緣故,清早的陽光射進窗內便醒過來了。肚腹上感覺沉甸甸的,反應遲鈍了半刻才意識到是阿平的手臂壓在上面,轉過眸看見他雙目緊閉正睡得香甜,整個人以極盡霸道的姿態將我完全攬緊在懷中,就連腳都被他的腿給壓住了。

    清淺的呼吸吐在我臉上,像勾人的羽毛,略感微癢。

    他倒是也沒心事啊,一場醉酒再吐了一地,然後鬧得我深夜陪他後就呼呼大睡了。我不懷好意地去捏他鼻子,只過一瞬就見他嘴巴本能地張開了,可是人卻還沒醒,暗笑着又去捏住他的嘴脣,沒一會他就憋不住氣了,自動自發地伸手來扒拉,眼睫顫動的下一瞬便睜開了眼,裏頭一片迷濛,明顯沒睡醒的樣子。

    看清是我,睡眼惺忪地就俯過來在我額頭親了一口,然後咕噥着說:“媳婦,咱再睡會兒。”說着便又闔上了眼,沒發現我莫名怔忡在那。這樣的光景不是沒有過,而是好像很久遠了,還是在銀杏村的時候吧,有時兩人醒來了也不起,就賴在牀上。當時不覺有什麼,現在想來卻覺處處是溫馨,又處處是溫情回憶。

    阿平又睜開眼來,這次眸色漸漸清明瞭起來。

    頓時昨日影像消散,回到當下,發現原來我們都在慢慢改變。就在我心頭頓感失落時,忽而阿平將臉埋在我肩膀上,悶聲說:“媳婦,我到天亮才睡的,還是好睏,可以再讓我睡一會嗎”我心頭一寬,伸手撫他的頭髮,“想睡就睡,不過要放我起身解手。”

    自肚子大起來後解手次數就增多了,一覺醒來總憋得難受的很。

    阿平雖面露不甘願,但還是收回了壓在我身上的手腳,並且扶着我起身下地。我擺擺手道:“你再睡一會吧。”走出門時在想他怎麼是到天亮才睡的之前一直睡不着嗎

    等我漱洗完出來發現阿平也已經起了,不過站在堂內發着呆,神情萎頓無精打采,估計是宿醉後遺症。還是燕七對他家公子關切,立刻端來了一碗醒酒湯,等喝下一碗後才見阿平面色稍好一些。我問綠荷有沒煮粥,綠荷說燕七一大早起來就熬了一鍋了,給我準備的是菜粥,給阿平準備的則是清粥。

    害我都有些懷疑燕七是不是投錯胎了,咋能那麼心細如髮的呢既會種菜做飯,又懂照顧體貼人,關鍵是還有功夫,綠荷今後有福了。

    他倆年歲相當,性格差異很大,一個大大咧咧略帶傻氣,一個卻心細如髮,剛好可以互補。關鍵還是兩人是否有心思的,我看燕七雖然常常使喚綠荷,可上回朱高煦來尋事時就看出來那股子護犢子勁了,說不準真有戲。

    我的目光一直流連在燕七與綠荷身上,想觀察出點端倪來,哪料燕七快速劃完碗中的粥起身時突然對我道:“別老盯着我看,看得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我這真的是一頭的黑線,而身旁阿平立即擡起頭看向我。明知燕七是有意的,可他撂完話就快步走出門去了,我就算是想發作也無處宣泄。

    綠荷並沒察覺出來氣氛有異樣,還在端着碗喝粥,燕七在外揚聲喊了一嗓子:“綠荷出來。”她還沒反應過來是咋回事,不甚甘願地問:“幹嘛”

    “你給我出來。”燕七有跺腳的趨勢了。

    綠荷回頭看了一眼,眉宇蹙緊了咕嘟咕嘟把粥都給喝光了才抹抹嘴起身就走,一副將我和阿平都忘了的架勢。我看着她走出門的背影不由覺得像綠荷這般沒心沒肺其實挺好的,要那麼聰明有何用要知道太多又有何用都是給自己找了枷鎖,徒增煩惱罷了。

    “你看着小七作什麼”阿平在旁詢問。

    我收回視線答:“沒什麼。”本意是八字還沒一撇了,不要兀自多生事端,可阿平聽我如此回他眼神便黯淡下來,也沉默了不再開口。要不要如此敏感呢我無奈而道:“阿平,我以爲咱們問題在夜裏已經解決了,不是嗎”

    他點點頭,輕嗯了聲說:“你應是暫時不想告訴我你對小七的想法,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我不禁放下了碗筷,手上力道重了些,擱得桌面脆響。

    凝目向他,認真而道:“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假如你有什麼不解的想問的那便問,哪怕我不說就用你的胡攪蠻纏各種辦法來得到答案,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表面上說得很豁達,其實心裏卻暗暗介意,長此下去你我會連交流溝通都變得困難,到那時也就詮釋了何爲相對無言。我剛纔盯着燕七看沒別的,就是覺得他跟綠荷挺配的,想瞧瞧兩人之間有沒可能。”

    我看見阿平的嘴脣蠕動了下,卻沒出得聲來,不禁有些不快地道:“你想說什麼就說,何必吞吞吐吐,你跟我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我是想說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小七對綠荷中意了。”

    “怎麼說”

    “小七隻有對待見的人才會態度隨意,不待見的他連話都不想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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