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我說的是水白開水”
爵斯覺得對方定是因歲數大了,聽力弱了,上前兩步,聲音提高八倍的大聲嚷道。
老警員微微睜開炯炯有神的雙眸,不慌不心地開口:“我說的也是水。沒有”
“什麼你們局子裏的人都不喝水嗎”爵斯半信半疑道。
“不喝忍着回家再喝。”老警員像是已經習慣了的樣子。
“”爵斯剛剛喫過甜食,現在突然有種糖粘了嗓子的感覺。
“回家喝”沒搞錯吧頭回聽說。金玉旋也有些說得口乾舌燥了,一聽沒水,越發感覺需要補充水分了。心裏作用更讓她堅信水的珍貴了。
“對自來水,自來水也行”爵斯眼睛一亮,重新燃起了激情,愈發降低姿態,要知道他家的哈巴狗,喝的都是進口的純淨水。
“對,什麼水都行”金玉旋眼中隨之燃起了希望。
“沒有”老警員的話,把他們打入了無底深淵,“供水管道壞了,不然我們能從家裏頭帶水喝嗎”
兩人頓感悲催,無力地相互瞪了一眼,卻都不似之前的不共戴天了,但仍是沒能磨滅兩人決戰到天亮的恆心。
兩人不再各分東西的站立了,而是選擇了,屋內僅有的一條長椅,在兩端各自落坐。興許是爲了,儘可能少的消費體內的水份,默契的閉口不言。
時間一點一點,一滴一滴的過去。連躲在牆角的蛐蛐,都嫌世界太過死寂,吱啾啾的唱起了征服。
執着的蛐蛐唱了二十分鐘後,成功的將兩人感化得蔫頭耷拉腦了。兩個不動聲色的當事人,明顯的往長椅中間的位置,挪了挪,蹭了蹭。
老警員發亮的眸子,眯成一條細逢兒觀察着兩人。
又過了一會兒,兩人求水心切,外加心裏作用,嗓子感覺快要冒了煙,連食道里都覺得有小蟲子在惡意攀爬了。
讓他們恨不得一猛子扎進汪洋大海之中,喝個痛快,寧願做個淹死鬼,也好過受這種煎熬。連他們臉上之前的不屑,也都像隨水份的缺失而漸漸消失殆盡了。
再過了片刻,兩人的距離也更近了,直到肩挨着肩的竊竊私語起來,老警員這纔看不慣地制止。
“明鏡高懸之下,你們一不能串供聊天,二不能親密無間”
兩人瞬間彈起,彼此突然厭惡了對方一眼後,又忙改善了態度,畢竟誰想從這裏無水的靜坐找死。
“阿sir,我們還是私了吧”爵斯扛不住了,高姿態忽然降得,那叫一個相當的低。
“對啊對啊”金玉旋忍住乾渴,也忙隨聲附和。
誰知老警員卻給了他們當頭一棒,眼底透露出,要知現在,何必當初的執法必嚴神情。
“不行你們的案子太過複雜,而且還是案套案,連環案”
“有嗎我們倆個哪有案子呀是吧”金玉旋忙給暫時的盟友,投去一個聯盟的目光。
爵斯心領神會,“對,我們吧都是誤會,剛剛我們已經說開了,解決了。”
“誤會她沒偷的你車嗎”老警員腦子反應迅速,可沒有得什麼漸忘症。
“阿sir,這事兒,我還真得給她澄清一下。那個車吧它其實是我折賬給她的。我現在的腦子,做過的事兒吧,它總是會忘。這要不是,我這一缺水,智商佔領了高地,還真想不起來還有這檔子事兒。”
金玉旋偷着撇嘴,心中腹誹,“我看你不是缺水,倒像是腦子進水了。”
“哦那你不告她了”老警員想再確定一下。
“不告不告,沒理由啊”爵斯攤手,一副幡然醒悟,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的表情。“那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不能”老警員恪盡職守地告訴他們,“人家還告你搶蔘湯呢”
“哦,那不是他搶的,我也可以給他作證”金玉旋忙接茬,“我是特地熬給他喝的。”
老警員臉上出現了明顯的狐疑之色,他審視着金玉旋,“他有搶你的湯,那這個就沒事兒。”
兩人聽了,鬆了一口氣,卻又隨着老警員的一句,“站住”又提起了心,畢竟這渴的滋味,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你好心送蔘湯,可原告說,你往裏面投了毒,妄想謀財圖色。”
“我那麼善良,怎麼可能”金玉旋趕忙笑得一臉正義。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阿sir,這個我完全可以給她作證。她那麼一個捉到蚊子,都捨不得捏死,放到別人蚊帳養育的大善人,怎麼可能投毒”
爵斯伸手對天起誓狀,信誓旦旦的打保票,連自己都覺得自我對不起。水這東西,讓他明白,即使再不起眼的東西,到了關鍵時刻,也許都能使鬼推磨的。
爵斯還不忘生動形象的補一句,深吸一口氣,回味的樣子沒演完,就連聲咳嗽了起來。果然,昧着良心說話,是會被天譴的。
“哦。”老警員勾勾畫畫着筆錄,“你們這是沒事了”
“沒事了沒事了”
“嗯嗯嗯”
兩人很熱情,哪兒還有一點兒,之前倨傲與傲嬌的影子
老警員聽了咧嘴一笑,但那笑紋還似開不開時,卻霍然又嚴肅了起來。
“這大半夜的,沒事你們來這兒幹嘛玩我們工作人員呢閒得無聊,找我們解悶兒呢你們這麼目無法紀的人,輕易放你們走了,也太顯得我老頭兒好欺負了吧”
“哪兒能啊老哥”
爵斯一米八幾的大個子,明顯高出老警員一頭,非常笑得脣紅齒,輕按在老警員的右肩上,側點着頭像極了一個,滑頭的紈絝刺兒頭兵,與其不倫不類的稱兄道弟,瞎白話了起來。
爵斯在窗外及老警員之間,視角頻繁切換,像朗誦詩歌一般,用手勢完美的配合着。
“看您這渾似利劍般的斬黑破暗,又如同盾牌一般,保護人民的利劍鋼盾的特警氣質。讓我覺得,這世界上有了你們,纔有了正邪神魔的劃分,纔有了善有善報的喜悅,和惡有惡報的以暴治暴”
“得得得,你這是把我們的職業,跟暴力扯上關係了”老警員擺手,不喫這套的打斷他。
金玉旋嗤笑,哼油嘴滑舌。遇到油鹽不進的了吧
“不是,我可沒那個意思啊都怪我從小長在國外,漢語沒學地道。”爵斯一口流利的國語,爲洗白自己不惜口述起個人簡歷。
爵斯一本正經,那突變認真的神情,不禁讓金玉旋看得入迷。
“老哥,我曾當過兵,所以我深知,其實沒有什麼歲月靜好,而是因爲有你們,在替我們負重前行”
老警員身體微微一抖,身有感觸般的一怔,突又點破玄機道:“說說了那麼多煽情的話,不就是想我放你們走嗎”
“沒有沒有,我的意思是想表達我懂你們,你們肩上扛着隨時都有可能掉的頭顱,連軍功章上,都有你們血染的風彩,所以我又怎麼可能給前輩您”
“好了,你們走吧”老警員嘆了一聲突然開口。
金玉旋看着突變傷感的老警員,再聯繫上他走路時,有些僵直如打過鋼板的一腿來看,這應該是一個有故事的老男人。
“來這裏簽字。”爵斯略帶命令的語氣,打斷了她的編輯心。
兩人順利的簽完剛要出門,身後卻又傳來老警員的叫停,“筆錄上有一條重要案件我沒寫。”
“啊有嗎”爵斯想不出,一臉茫然。
“他說你綁架他那事兒,你還沒交待清楚。”老警員手指着金玉旋,執法如山的表情。
“大哥,我沒綁架他。”金玉旋現學現賣,叫大叔的話,豈不比爵斯小了一輩
“這裏不是你亂認親的地方。法網灰灰,疏而不漏,你沒綁架他,那他就是惡意誹謗”
老警員如鷹般的眸底,閃過一絲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職業光芒。
“他”
“老哥,我跟你說啊她那不叫綁架,是我們倆兒之間的相處方式。”
爵斯又在瞎掰,見老警員一點不信鬼話的樣子。他又開始了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沒梗硬給添個葉兒。
他湊近老警員,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的聲音,低語。
“她追我呢哎喲那叫一個纏人,小弟我呢,想吊吊她胃口,玩個欲情故縱。你剛纔也看見了,就她那性子,沒什麼耐心的。所以,她把綁到她家下來的事兒我就不說了,都是男人嘛,你懂的。”
爵斯說到最後,還配合着相應的動作,輕挑了一下頑劣俊朗的眉峯,一副是男人都能產生共鳴的嬉皮笑臉。
“真的那我問問她。”
老警員非要覈對口供,卻讓爵斯拼死相攔。
爵斯既不想讓對面的女人,給他揭穿自吹的把戲,又不願對面的女人,誤會他對她有意思,讓她產生對自己的非分之想。
雖然他知道,她有個長得還算湊合的老公,但畢竟自己的魅力纔是天下無敵的,他可不想招惹沒必要的麻煩。
爵斯自以爲是,如此這般的想着,一不小心把自己當成了太陽,只要他願意,連整個地球都得圍着他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