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來,與嫣兒一起喫東西,是她最不喜的事。可她仍是一臉笑意。
“嫣兒小姐和太子,還真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
太子辰不知她葫蘆裏又賣的什麼藥,只管聽着。
嫣兒小姐嫣然一笑,“太子妃和太子纔是絕配。”
“哪兒啊我們是包辦的,算是趕鴨子上架。不過,雖是包辦的,但如果我在這位置上,也斷然不會讓你進門。”
太子辰雖聽得有些不順耳,但在聽到她容不下嫣兒時,以爲好在喫醋,覺得帶嫣兒出來,還是有利大於弊的,心中略有欣慰。
“我一個小女子,只聽父親和大王的安排。”言外之意是,她最終能不能入東宮,金玉旋說了不算。
果盤中,只剩下一顆荔枝,嫣兒伸手去取,而被金玉旋連盤端起。
嫣兒本能地抓上她的手腕,硌到了玉手,不禁眉心一蹙。“你”
金玉旋神色大變,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衝她嘻嘻一笑道:“對了,嫣兒小姐,我剛纔發現有個地方景色還不錯,我帶你去。”
“”
太子辰和嫣兒,都不知她又哪根神經搭錯了。
金玉旋把嫣兒帶到了,一處安靜之所。看太子辰並沒有追上來,心裏踏實不少。
“金玉旋,你把我帶到這兒來,不怕我殺了你嗎”
“你纔不會這麼傻。萬一一會兒我不回去,太子辰定會和你要人,因爲你們感情再好,畢竟我還懷着他的孩子。”
“你在怕什麼帶着這麼多鐲子,頭上還難道你想”嫣兒何等聰明,但卻不敢置信。
“你猜對了。我今天要逃開太子辰的掌握。”
“你不怕我告發你”
“那對你沒好處。”金玉旋鐵定她不會的。“而且,我我相信你會幫我的。”
“我若不呢”
“你若不幫,那也許我這輩子都逃不開太子辰。我想你也不想爲他空守一輩子吧”
“要我做什麼”嫣兒不想和她浪費口舌。
金玉旋更不想與她浪費口舌。“一張從這裏離開,到邊境的粗略地圖,並掩護我離開。”
“好。”嫣兒心中暗笑,打算確保她有去無回。
兩人達成協議。不久嫣兒就以身體不適,進船艙裏休息去了。
太子辰懷中抱着金玉旋,傾耳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想着要給孩子取個什麼名子纔好。
金玉旋懶懶地靠在他身上,養精蓄如,盤算着一步步的計劃。
太子辰見嫣兒遲遲沒有出來,叫來她的侍婢,問過之後,對金玉旋說了一句“等本宮回來。”便匆匆而去。
金玉旋等他走遠,才睜開雙眸,望着他迷人的背影,手撫着小腹自言自語道:“孃親這就帶你離開這裏。”
她支走了身邊的侍女,匆匆趕往與嫣兒約定的地方,在那裏果然找到了地圖,和方便出逃的衣裝。
她沒走幾步,回頭望了望太子辰在的地方,然後心一橫,匆匆離去。
等太子辰再次回來時,卻發現金玉旋已經不見了。他的頭“嗡”的一響,手無力的按在了艙壁,發現那裏塞着一張寥寥幾字的紙條。
“太子辰,我去西南角的淺灘挖藕了,聽說烤着喫很不錯,等回來一起烤。”
太子辰稍稍放下心,他可以和好一直烤,但要讓他等,他恐怕做不到。
他匆匆找尋而去,但到了淺灘,卻仍未見到她的蹤影。“她跑了”太子辰頓感雙腿一軟,沒站穩退了兩步。
他匆匆往回走,想要下令去搜尋她時,卻發現兩岸之間的水中,飄着一團女子的衣衫。
她的衣料無論顏色還是樣式,件件都是他親自吩咐的,即便看不到全貌,卻也能認出個大概來。
他來不及多想,跳入水中,去尋找以爲失足落下的她。卻是徒勞未果。清涼的水溫,倒是讓他清醒不少。
據他所知,她的水性,是好得出了名的。而即便是遇害落水,又怎麼可能連內衫都被水衝脫掉
知道上了當,他溼噠噠地返回去,問過被支開的侍女,纔想起她插得像爆發戶般的一頭珠釵來。
他下令去搜捕,嘴邊彎起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然後連溼衣都未換地也去找了。
金玉旋自打出了忘憂島,她就發現有危險再尾隨着她。她不敢去沒人的地方,先去了當鋪。
接待她的是一個新來的小夥計。
她將身上頭上的首飾,給錢就當的抖擻完,只剩下太子辰賠給她的那個黑了吧唧的手鍊了,問那個夥計。
“要這個破東西嗎”
小夥計很是認真地看了看,然後相當沒眼力地搖頭。“不要。”
而當鋪的老闆,卻一眼認出,那便是玄鐵令。但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待她走後,暗中跟了上去。
金玉旋雖已被太子辰化去功力,可卻也能感覺到,暗中跟着她的人又多了一個。
感覺他們都來者不善,她也不敢輕舉妄動,但樹欲靜,卻風不止。
也許是暗中的人失了耐性,其中一人已輕身一縱,飄落在了她的面前。
這個嫣兒還真是個蛇蠍美人。除了嫣兒,她並不覺得有誰會尾隨得這麼及時。
那人蒙着面,話不多說,就是橫空一劍,衝她的要害而來。
金玉旋感覺到凌然的劍氣,卻也無力可躲,只恨太子辰爲何要化去自己的功力。
就當她以爲,命喪九泉時,又一個蒙面人,竟也現身,也與二話不說,就擋下了她的當胸一劍,與之前那人搏殺在一處。
他們怎麼還窩裏反了不過,此時不跑等待何時她退進了看熱鬧的人羣,再退進了巷子,由於沒有長後眼,身後被踩的乞丐,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而金玉旋看他一眼,卻會心的笑了。下一刻,她便身穿百家家,面上塗灰,大搖大擺地走在了各處,成了一個腰纏萬貫的乞丐。
她有孕在身,思來想去,打算走水路,既穩又快。卻沒想到,她船還沒上,就被船上的夥計,狗眼看人低的攔在外。
她大方的掏出不少的銀兩,在試圖砸死對方的同時,也惹紅了貪得無厭的人眼。
而她遇害的暈迷落水,卻被另一船上的人,無意救起。
離王怏怏不樂,斜倚着船杆,閉目撫額,對家僕打扮的侍衛救上來的人,也懶得理。
這些日子,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心上人的始終不再相見,讓他才終於明白了,那日她拿鴿籠欲走時,那句無厘頭的“保重”和那複雜的眼神,究竟是何意了。
“爲何她不再相見”這個問題,他已經問了許多遍。可山不理他,水也不應他。但既然她寄情于山水,那他便也愛屋及烏,在這山水之間,感受她的氣息
“大王,是靈兒姑娘。”
魏統領的話,讓離王瞬間睜開了眸子,找尋的目光,順着他的目光,望向被救上船來的小乞丐時,眸光又黯淡下來。
他不悅道:“你現在好大的膽子,竟敢跟寡人開這種玩笑。”
“屬下不敢。大王,您再看看。”
是啊魏青何時開過玩笑但離王仍是不報希望地走到小乞丐的身旁。然後突然半跪在她身旁,邊搖邊喚她:“靈兒,靈兒”
家僕打扮的御醫,前來幫忙。
御醫喚來侍女,爲其人工呼吸,卻被離王當場攔下了。
“本王親自來。”
“咳咳咳咳”幾聲咳嗽後,金玉旋醒來。看着眼前的人影,仍暈暈沉沉的。
“靈兒,以後你就是寡就是我的女人。”
金玉旋醒來那刻,恍惚感覺有人給她渡氣,竟然是他
離王將她抱進船艙,御醫纔上來把脈,然後看着離王,一句話竟也說不出了。
“啞巴了嗎”
“爺,這位姑娘,已經懷有四個多月的身孕了。”
離王的頭突然一暈,被魏統領扶穩。
“是我的,你們都出去吧”
金玉旋雖不知,他爲什麼要認下這個孩子,但心中卻是萬分感激。
她努力地支起身子,離王喚來隨行侍婢,給她換件乾爽的衣服。
離王二次入艙,手中端着一碗薑湯。
“四爺,謝謝你。”她的眼中,有感激也有歉意。
“你怎麼會”他本想問,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麼會懷孕,可話到嘴邊又咽下。“你怎麼成了乞丐又如何落的水”
除了落水那段,她如實相告外,其它一派謊言。
離王深信不疑,不是因爲愚蠢,而是因爲,他願意相信她。
“一次酒醉後,我便懷上了這個孩子,究竟是誰的,我也不知道。但這畢竟也是我的孩子,我想生下來。只是家裏人要是知道了,別說這個孩子的命了,就連我的,恐怕也難保了”
說到心碎之處,她流下了熱淚。
而她的梨花帶雨,並不是要換得誰的同情。
而是,如今她功力不在,又有孕在身,在這有人就有江湖的世界,她們母子,恐怕寸步難行,更不要說妄想找到南宮,或是安全抵達女尊邊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