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姐,薄總正在開會,你恐怕要等一會兒。”
喬靈看着這間狹小而佈滿灰塵的、裏面只有一張會議桌和四把椅子的會議室,還是點了點頭。
等左軒走了,喬靈起身找了一圈,沒有找到空調遙控板,只好放棄。
想起自己之前進來時有幾個建築工人明顯促狹的目光,喬靈笑了想,將門給從裏面反鎖了。
沒有風吹進來,喬靈暫時覺得沒那麼冷了,所有的疲憊和不舒服瞬間席捲上來。
她撐着腦袋趴在桌上,沒一會兒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30分鐘後,薄御深和設計師、建築總工等骨幹領導開完會,拉開椅子站起身。
等其他人都走完以後,左軒這才走到薄御深身邊:“薄總,喬”
左軒的話才說到一半,薄御深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薄御深微微擡手,示意左軒先不要說了,然後接了電話。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薄御深的墨眉閱斂越緊。
“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後,薄御深吩咐了左軒幾句:“3組團那邊有工人墜樓,傷情不明,我先過去查看,你趕緊叫救護車。”
左軒面部表情也是驀然一緊,急忙出了會議室。
薄御深撈起椅背上的大衣,也長腿闊步地走了出去。
人命關天。
薄御深一向最爲注重施工的安全問題,所以應對措施都很齊備。儘管處在郊區,救護車來的時候,墜樓工人雖然傷情嚴重但還是得到了妥善的護理。
救護車將工人接走以後,薄御深吩咐左軒去開了車,跟着救護車一起回了市區去了醫院。
在工人被救治的過程中,薄御深又回集團召開了緊急會議,就這件事情內部問責。
等到工人徹底脫離危險的消息傳到薄御深耳朵裏的時候,已經是深夜10點鐘了。
左軒拿着彙總資料推門進來的時候,薄御深靠坐在會議椅裏,左手手指按在眉骨上,顯得疲憊而冷肅。
左軒猶豫了下,準備退出去。
“拿過來。”薄御深突然出聲。
左軒依言將資料遞給他。
薄御深慢慢地翻看資料:“相應的賠償和撫慰工作,做好了嗎”
“請薄總放心。”
左軒正準備繼續說,他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來自於工地的總工。
左軒走出辦公室,接了電話。
“左助理,你帶來的小姑娘出事了,你看看再安排一輛救護車過來”
左軒忙得頭疼,有些漫不經心:“什麼小姑娘”
總工:“我手底下的人說,白天是你把這小姑娘帶進小會議室的啊”
“”
左軒面色驟然一緊,忙交代了總工幾句就快步跑進會議室。
“薄總,喬小姐出事了。”
薄御深面無表情:“能有什麼事”
左軒捏着手機:“總工讓我安排救護車
過去。”
薄御深翻資料的動作一頓,這纔想起喬靈白天是追着他去了郊區的工地的。
左軒嘴脣一動、本還想再說點什麼,但看了看男人依然全無波瀾的神情,還是轉身去安排了。
薄御深繼續看資料,但看了幾行就分了心。
恰好這時手機響起,他拿起手機看了眼,來自於公寓的管家、趙姨。
“先生,需要需要準備點喫的給您送來”
除非應酬,薄御深幾乎不在外面的餐廳喫東西,三餐都是趙姨安排人送過來。
由於薄御深胃不好,如他要加班的話,趙姨一般都會打電話過來詢問是否需要準備清粥當夜宵。
“不了,你可以早點休息。”薄御深閉上眼睛。
趙姨答應了聲,又問:“我今天收拾房間看到您房間裏有兩牀被子,先生是準備以後都用兩牀嗎如果是這樣,那我好另外給喬小姐帶一牀過來。”
狹長幽深的眸緩緩挑開,薄御深問:“整個公寓就只有兩牀被子”
趙姨有些抱歉地道:“冬天被子容易潮,所以我把多餘的被子拿到我家準備在小院裏曬曬,可這些天一直下雨,給耽擱了。”
1小時20分鐘以後,一輛銀色跑車倏地停在工地的辦公樓前,剎車在寂靜的深夜裏劃出尖利的聲音。
總工和幾位工人嚇了一跳,互相望了眼後都急忙站起身。
他們還沒來得及往外走,大門就被一腳踹開。
門口站着滿面肅然的薄御深。
他被身後漫漫的黑色夜幕襯着,像是突然降臨的暗夜神靈。
總工倒吸了口涼氣,急忙迎上去:“薄總,您怎麼來了”
薄御深長腿緊邁,越過衆人直朝裏間的牀走去。
喬靈躺在總工凌亂、牀單都成灰褐色的單人小牀上,身上蓋着一牀絨毛都起了顆粒的毛毯。
她縮成一團,臉蛋和嘴脣蒼白,額頭上卻布着細細密密的汗珠。
她的眼睛緊緊地閉着,眉頭也是蹙得很緊。
是薄御深都看得出來的難受。
總工看着這個一身凌厲的男人,輕輕出聲:“因爲我們是晚上喫過飯才發現這個會議室裏還有這麼個小姑娘的。那時候呆在工地上的急救醫生都下班回家了,我們這幾個大老爺們兒也不好怎麼動這麼個嫩生生的姑娘家,所以就只好把她暫時安置在這兒了。”
另一位施工經理也忙道:“加上我們也不懂醫療知識,所以只好這麼幹守着。”
薄御深繃着臉,探出手去,冰涼的大掌緩緩落在喬靈的額頭上。
滾燙。
燙得薄御深幾乎下意識地往回縮了縮手。
“她這樣多久了”薄御深的嗓音有細不可察的啞。
總工想了下:“據說這姑娘是下午就被左助理帶進這會議室的,一直沒出來這麼算下來,得有七八個小時了吧這燒了這麼久,會不會”
薄御深突然傾身,一把掀掉喬靈身上的毯子,將她從牀上撈起來,抱進自己懷中,轉身疾步而去。